小辛、吴奎几人已有些吃不动了,但人家蔡三娘都这般爽利,他们若推三阻四,太过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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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几人端碗前,却见蔡婳忽一伸手,道:“诸位兄弟先听奴家一言”
蔡婳出身桐山,彭二等淮北旧臣又亲眼见过她手刃冯长宁,心中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此时见她有话要说,自是安静了下来。
却见蔡婳迷离醉眼,环顾一众兄弟,道:“王爷当初说,要带大家闯一番富贵,敢问诸位,他可曾做到了?”
“自是做到了!”
“这还用说么!”
“嘿嘿,若不是当初跟初哥儿举事,如今我儿说不定还在山里饥一顿饱一顿呢。”
大伙七嘴八舌道。
蔡婳紧接又道:“王爷当初还说,要让百姓吃得饱、穿的暖,他可曾做到了?”
“咱淮北如今已成天下乐土,左近几百里的人家,都愿将女儿嫁到咱淮北六府!”
吴奎说罢,长子却下意识看了大宝剑一眼当年,长子第一次去鹭留圩,就是在刘伯家里吃的饭,那时被婆家赶回来的刘兰芝和女儿大丫饿的皮包骨的模样,他至今记忆犹新。
早已和刘兰芝完婚了的大宝剑,竟也罕见开口道:“兰芝老讲,遇到东家前,她这辈子都不敢想能过上这种日子”
“可不是嘛,当年”
吴奎刚接茬,大宝剑忽道:“我还没说完。”
大宝剑一天也讲不了几句话,似乎是不习惯大段表述,生生又组织了好几息,才接着道:“莫说辽东、中原,早年我浪迹江湖时,走过天下近半州府,也没见过桐山、淮北那般的好地方,东家,做到了”
得,大宝剑一番总结性发言,将话都说尽了,旁人再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两碗烈酒下肚,上身已开始微微摇晃的蔡婳,伸手按住了桌面,以稳定身形,却听她又道:“王爷还说过,要砸了那烂世道,他也做到了吧?”
可这回不等大伙回应,蔡婳马上接道:“烂世道砸烂了,总还要建起新世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诸位兄弟说,这新世道该以谁为头?”
“自然是初哥儿!”
“弟媳莫非吃醉了?除了初哥儿还能有谁?”
“好。”
一脸嫣红的蔡婳眯眼一笑,“可名不正则言不顺,王爷若要将天下都变成咱淮北那样,仅仅一个王爷的名头便不够啦”
在场众人,小辛早已听出了蔡婳的弦外之音,彭二、周良两人听到此处,自然也明白过来。
几人不由各自对视一眼,最终由彭二压低声音道:“弟媳,我等早在前年东京城下,便有此意!奈何初哥儿似乎对此不太上心,弟媳你说怎办吧?只要你和王妃点头,我等现在就抬了初哥儿去皇城,今晚便登基!”
因醉酒脑袋不如平日灵光的吴奎,终于听明白了,不由忽腾一声站了起来,当即嚷道:“走!抬初哥儿进宫!”
‘哗啦啦~’
这么无厘头的提议,竟真的带动不少人起身跃跃欲试。
蔡婳哭笑不得,连声道:“深更半夜,咱登基给谁看?这皇位又不是偷的,要当这皇帝就光明正大的当,深夜入宫算怎回事!”
吴奎等人一听是这个理,不由停住了脚步,兴奋望着蔡婳道:“那弟媳说,甚日子登基?要不明日?”
“明日铁胆进府呢!”
“那后日?”
“,吴大哥这般心急作甚,自有黄道吉日!我今日与诸位兄弟事先知会一声,是为了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有些不开眼的跳出来添堵”
“嘿,此事只管放心,谁敢挡俺们初哥儿的路,便是我等的生死仇敌!”
见众将群情激昂,蔡婳愈发豪爽,端了第三碗酒又是一饮而尽。
“好彩~”
只是,众兄弟们齐齐喝彩的声音还未落下,却见蔡婳身子一晃,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幸而,去而复返的茹儿早早守在了蔡婳身侧,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蔡婳闭着眼,胡乱在茹儿胸口抓了两把,咂咂嘴道:“小狗,你发福了,胸口一点都不结实了”
同在当晚,亥时一刻。
微醺的康石头、赵恒、解天禄、祝德恩等人步出东京城内最奢华的丰乐楼。
这顿饭,是康石头请的,但席间氛围,却不那么美
今日晨间,钟怡终于与家人相认,来接她的,是她的胞弟钟炎。
兄妹二人幼年时关系极为深厚,相认后自是少不了一番抱头痛哭。
康石头自是为解天禄和钟怡高兴,便约下了今晚摆酒丰乐楼,一尽地主之谊。
当时,钟炎尚不知姐姐和解天禄之间的事,只道这几位是路上照应过姐姐的军士,千恩万谢的同时倒也客气有礼。
可到了晚上钟炎倒是来了,可解天禄想见的钟怡却没出现。
康石头察觉不对,旁敲侧击问了一句钟怡以后怎么安排,钟炎却道:“家姐受苦多年,回去后自是先好好休养几年,家父自有为她寻个出路听家姐说,路上多赖解营正照应,些许阿堵物,聊表谢意,请解营正笑纳”
钟炎掏出的货票,解天禄自是没收,那钟炎也不勉强,又说了什么‘一家都会感念解营正解救之恩’云云,便率先离了席。
至此,谁还看不明白怎回事。
要么是钟怡觉得安全了,不认两人的婚约了;要么是钟家看不起丘八,钟炎今日回去后从姐姐口中知晓了两人已私定终身,便将钟怡藏了起来,不让两人再见面。
解天禄认为,肯定不是前者。
吃了一肚子闷酒,几人走在街头,也没了心思欣赏东京夜景。
这种事,康石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想到荆湖军南归日期已不远,忽道:“解大哥,你也一身本事,在荆湖军难有出头之日,不如留在淮北吧!淮北军吃的好,饷也足”
“你把某当成了什么人!”
康石头话未说完,便被解天禄打断,只见后者像是受了羞辱一般,脸红脖粗道:“我荆湖军确实处处不如淮北军,我若留在淮北,置我属下数百弟兄何处?若有朝一日,两军开战,要我对以前属下弟兄动刀,我不干!”
“”
虽两人立场不同,但真正的军人听了类似‘劝降’的话,的确容易生气。
康石头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沉默同行好一阵,康石头才一抱拳道:“解大哥的为人,兄弟是知晓的,怪兄弟鲁莽了。”
这一下,反倒弄的解天禄心里有点不好受了,同样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几人又并肩前行一段,康石头要回城内校场,解天禄要去城外军营。
临别时,两人不由自主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康石头先开了口,“解大哥,珍重,祝大哥无病无伤,早日娶嫂嫂进门。”
一句平平无奇的辞别之话,竟让解天禄蓦的鼻子一酸,“兄弟,你也是!”
经此一别,不知余生还有没有再见之机,或许对于各位军将的他们,此生永不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康石头、赵恒各一抱拳,转身往校场内走去。
解天禄望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站在他身旁的祝德恩,环顾四周,入眼尽是繁花似锦的东京不夜天,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头儿,若日后,咱在战场和康团长、恒哥儿遇上了,咱们”
‘咱们怎么办’最终也没问出来。
解天禄却非常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站在人来人往十字街口,解天禄眼底一片迷茫,只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