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此时还有许多各国使臣在场的情况了。
远处,坐在女子坐席那边的猫儿和蔡婳,已同时起身走了过来,似是要化解当下尴尬。
div css=&ot;ntentadv&ot; 嘉柔僵在座位上,脸色不受控制的涨红见绵儿哭的伤心,她很想抱抱自己的小棉袄,可在当下局面中,她连这个最简单的动作也没办法做。
坐了数百人的观礼台上,一片寂静,只有绵儿响亮哭声越来越伤心。
篆云抱着小丫头跌跌撞撞往外逃去,却必须经过众多官员、使臣,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巨大煎熬。
“篆云,慌甚!”
安静中,一道熟悉的平静声音。
篆云抬头向了开口的陈初。
觉着自己闯了大祸,篆云眼眶里的泪水已在打转,下意识就要下跪,陈初却道:“起来,莫吓到绵儿!”
说话间,陈初已伸手从篆云怀里将绵儿接了过来,一入爹爹怀,绵儿伸手抱了爹爹的脖子,哭的更委屈了,抽抽噎噎道:“爹爹,娘娘不理绵儿”
陈初将绵儿在怀里颠了颠,趴在女儿耳边小声道:“娘在跟你玩游戏哩,都憋着不说话,谁先说话谁输”
“不好玩绵儿不想不和娘说话”
泪眼婆娑的绵儿迟迟疑疑看向了娘亲。
此情此景,便是再憨傻,也能看出来这孩子是怎回事了。
恰好此时,猫儿和蔡婳也赶了过来,陈初这才看向了吓得直哆嗦的篆云,责备道:“冒冒失失的,罚你半月俸银!”
篆云闻言,始终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谢王爷,谢王爷”
站在远处眺望的阿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篆云毕竟出自她的陪嫁丫头,陈初却当着猫儿和蔡婳的面,说出了处罚结果。
此事就算揭过了,不然,以蔡婳的性子,篆云今日犯下大错,绝对少不了苦头。
蔡婳自是能能看出陈初意思,见篆云当着这么多人面吓哭了,没好气道:“别在这哭了,还不下去!”
篆云赶忙一礼,小心退走。
猫儿也知,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一家,不由伸手,想从官人怀里接走绵儿,可陈初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脖子不舍得松手的小丫头,只道:“算了,你们回去坐吧,就让绵儿随着我吧。”
猫儿稍一犹豫,却还是听话的带走了蔡婳。
下方,似乎又增加了某些演练内容,军士正在快速准备着。
城墙上,众多官员虽不敢一直盯着楚王父女看,但一个个支着耳朵、侧头用余光往此处打量。
世人无不爱八卦。
可陈初却全然不受影响,只抱着女儿、在绵儿耳边说着悄悄话,不多时,绵儿便被逗的咯咯直笑。
上方主位上的嘉柔,明知自己不该看过去,却总也忍不住。
但比起刚才,此刻她心里无疑舒坦了许多方才她不敢当着天下百官的面和绵儿相认,毕竟她尚未出嫁、绵儿又是在父皇热孝期间所生,她顾虑的、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好在,绵儿的爹爹不怕!
他既然敢当众将绵儿抱过去,便是告诉众人,绵儿是他楚王的女儿谁敢逼逼赖赖,就看楚王的脾气好不好了!
一瞬间,嘉柔竟眼眶微微湿润,清丽面庞上却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旁边,柴圆仪悄悄看完了这幕好戏,却非常羡慕嘉柔在柴圆仪的认知中,嘉柔大概也是和她一样,为了自保才委身于楚王。
可至少,方才楚王的态度实打实为嘉柔母女提供了坚实庇护,没有为了所谓‘名声’而装聋作哑。
城头一段插曲,下方也已准备好了。
初看,是两百余肩扛火铳的军士,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场火铳操练时,却忽听一阵杂乱哭嚎。
却见自蔡州东门内押出一队身穿囚衣、戴有手脚镣铐的犯人。
“柴大人、斡大人,下方有你们的故交,要不要下去叙叙话?”
陈初抱着绵儿,侧头朝两人道,笑的一脸和煦。
两人得了提醒,赶忙定睛看去下方,被军士拽着痛哭前行的,不就是原陛下宠臣、大理寺卿万俟卨么!
他旁边的,赫然是被俘后羁押了一年多西夏嘉宁军兵马总管任得敬!
“两位大人,喏,左边第二人,是我朝原秦凤路经略刘叔平,因去年东京之战临阵脱逃,同其两子一侄,叛死。”
陈初热心替两人介绍了一遍,接着一叹,遗憾道:“可惜了那完颜谋衍,西逃时被一对农人父子所杀,未能押解回来,明正典刑。对了,任得敬、万俟卨毕竟曾是周、夏臣属,待会你俩将他二人首级带回去吧,献与两位皇上,也算全了君臣之义。”
“”
“”
两人都不吭声,反倒是窝在陈初怀里的绵儿仰头问向陈初道:“爹爹,甚是首级呀”
“首级呀?”
陈初呵呵一笑,抬手揉乱了绵儿松松散散的双丫髻,“首级就是你这小狗头,哈哈哈。”
“咯咯咯,绵儿是小狗头,爹爹是大狗头~”
“哈哈哈”
诡异安静中,父女俩的笑声听起来分外违和。
不多时,下方将士已将任得敬、万俟卨、刘叔平连同其共犯以及去年部分俘虏,共计百余人绑在了临时竖起来的柱子上。
待得到城头楚王‘可以行刑’的指示后,下方将士在‘预备’声中,纷纷端起了枪,平瞄向三十步外的囚犯。
陈初抬手捂上了绵儿的眼睛,几息后,一阵密集爆豆声突然响起。
下方烟雾邈邈,待烟气散尽,陈初却看向了柴肃,认真道:“柴大人,你有没有觉着枪毙比砍头更文明、更人道?如果让你选,你愿意被砍头还是被枪毙?”
“”
人道?文明?柴肃看着下方被一枪轰掉了半拉脑壳的万俟卨,忍住腹中翻涌,终道:“文明!淮北军正是文明之师!我朝愿遣人入驻天策府,愿出兵追随文明之师剿灭完颜亮”
午时初,阅兵结束。
东道陈景彦在城内设宴款待,柴圆仪趁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城头稍先混乱的当口,瞅准机会凑到了柴肃身旁,只唤出一声“十四叔”便红了眼睛。
柴肃是皇室,还是周国宗正,亦是柴极的堂亲,柴圆仪的十四叔。
柴圆仪和柴肃未必有多亲近,但后者却是她被掳十五年来除了父皇,唯一见到的有血缘亲情的成年亲属。
颇善隐忍的柴圆仪在这般情况下见到亲人,自是情难自抑。
柴肃显然知晓柴圆仪是谁,却不知是为了避免楚王忌惮、还是嫌这位委身过金帝的堂侄女丢人,反应相当冷淡,只略一颔首,便转身迅速下了城墙。
柴圆仪猝不及防对方是这种态度,不由愣在当场。
抱着绵儿站在一旁的陈初恰好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由上前对绵儿道:“喏,这位便是赠了你八宝棋的皇后娘娘,绵儿道过谢了没?”
这说的是,十几天前柴圆仪拜访王府家眷,送去了许多礼品。
其中便有许多孩子的玩具,绵儿的正是那八宝玛瑙棋。
被爹爹抱了半上午,绵儿因娘亲不理她而带来的伤心早不知抛到了哪去,这会儿特别乖巧,忙在陈初怀里朝柴圆仪一礼,奶声奶气道:“谢皇后娘娘赏,绵儿可喜欢那八宝棋了”
柴圆仪迅速敛了苦涩心情,笑盈盈捏了捏绵儿肉乎乎的小手,却道:“小郡主好命,有位顶天立地的父亲”
这话似意有所指,绵儿可听不出旁的深意,反正觉着这位娘娘是在夸自己的爹爹,忙凑头在爹爹脸上啪叽亲了一口,以此证明‘绵儿的爹爹很好’。
“走吧,城里有宴,几杯烈酒,可解人生烦忧。”
陈初说了这么一句,带着绵儿转身去了嘉柔那边。
片刻耽误,城墙上的人已不多,陈初好似没有任何忌惮,径直来了嘉柔身旁,朝怀里的绵儿道:“好了,比赛结束了,可以和娘亲说话了。”
反正今日之后,两人的事已不可能再瞒下去,嘉柔干脆也不再在意旁人目光,赶忙朝绵儿张开双臂,歉疚道:“来,娘亲抱抱。”
谁知,绵儿却怄气一般‘哼’了一声,趴在爹爹肩膀上,将头扭向了别处,给了嘉柔一个后脑勺。
哼,方才绵儿要娘抱,娘装作不认识我!现下有爹爹抱,娘又来当好人!
人家绵儿不要面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