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午时,东京南熏门外,金夏军南营被破后,除个别小股队伍负嵎顽抗,余者狼奔鼠窜。
外围警戒的西军刘叔平部马军负责追击捕杀。
金夏军主力就在一城之隔的北城,是以齐军始终保持着警惕,防备敌军来援。
午时二刻,得知一千骑左右的铁鹞子自城北而来,陈初带近卫一团、秦胜武十六团两营,自中军转东,负责拦截。
于城东新曹门外的西夏军军营南三里,遭遇铁鹞子都统细母嵬名所率千骑。
城南的变故,细母嵬名已知晓。
但铁鹞子自成军以来,与周齐两朝西军历经大小数十战,野战从无败绩。
相比姚、焦二人淡定神色,韩世忠却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两位兄弟,咱们莫非要以步卒硬抗铁鹞子?”
便是老卒,在面对骑兵冲锋时,依然会生出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止是那能破重甲的烧火棍,更有长子等人熟练斩马腿的动作若只长子会使这一招,还可以说是他个人勇武,但近卫一团将士,好像都此招。
旗下,同样有一名青年将军正手持千里镜往他这边看来。
一百五十步
铁鹞子马速已提了起来,同样披甲的高大战马托着玄铁骑士。
别说是他们,便是近卫一团的大多数将士,也是第一次打这种仗。
不多时,城东守军的‘大齐万胜,楚王千岁’的喊声响了起来。
停下来,更是自寻死路。
韩世忠刚要答话,却被阵前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东城上的陆钦哉以及守城厢军已看傻了,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眼下可好,他倒主动送上门了!
有人头部中弹,直接碎了半拉脑袋,打开包裹严密的头盔时,里头的血肉、头皮、脑浆子呼啦啦往外淌,直如泄掉的西瓜
有些人没死,只是因战马中弹而摔在了地上,但身上重甲却压的他们起不来身。
但西夏骑士的马术确实了得,短暂混乱后,重新在疾驰中调整好了冲锋队列。
div css=&ot;ntentadv&ot; 只是,他们此刻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会数十名精于驭马的袍泽会无辜摔倒
韩世忠也不明白
然而,下一刻,砰砰爆豆声又起。
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却见冲在第一线的铁鹞子像是忽然撞在了一堵无形坚墙之上。
这回因为速度不快,骑士未死,但腰间和马鞍锁在一起的挂钩,以及身上数十斤的铁甲,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眼睁睁看着焦屠一刀剁掉了自己的脑袋。
最后那五百骑,大多丧命于此。
战马哀鸣,一头栽了下去,马上骑士同样重重摔在了地上。
搞的完颜谋衍和任得敬头疼不已。
可眼下,最后这几百步的冲锋途中,莫名其妙就折损了二百余人。
嗯。
千骑狂奔的巨大噪声中,韩世忠似乎听到一阵炒豆般密集、却不算震耳的爆裂声。
焦屠这话说的没有任何矫情意思,他原本就是河北路一名颇受排挤的下层军官,沧州府一战后,加入了淮北系统。
确实,半个时辰前,北城那边万人同喊‘大齐万胜,殿下千岁’,让不少淮北将士有些吃味仗,是俺们楚王打胜的,你们却只喊殿下千岁,对得住俺们淮北将士和楚王么!
看来,这玩意儿的射程还不如弓箭!
但它能破重甲啊!
细母嵬名不由心中一喜!
为将者,功劳最大不过斩将夺旗,某种程度甚至要比破城先登的功劳还要大!
牛德旺自然不知晓,楚王和殿下,早已超越了计较这等小事的关系。
和姚、焦两人并肩站在近卫一团第一线的韩世忠,这次终于听出爆豆声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了。
要知晓,冷兵器时代,‘铁’一直是顶级战略物资。
他在淮北系内得到的,不止是爹娘妻儿过上好日子这般简单,最重要的是,获得了尊重和荣誉。
“哈哈,韩兄,你死不了!”
走近后,才能看清这些人的惨状,有人胸口中弹,铁甲上只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小口,但后背上,却是碗大的血窟窿。
‘砰砰砰砰’
那校尉也不明所以
站的高看的远,底下形势一清二楚。
只见这粗壮黑大个,一个灵活滑跪,长柄斩马刀躲开了战马有甲胄保护的地方,直奔前蹄而去。
普通农户家中,兄弟分家时,一口铁锅都要砸成两半,各分半拉。
楚王所部几乎都是步卒,又没有携带笨重天雷炮在开阔地带迎战重骑,这不是找死么!
城下,近卫一团军阵中,前几日被楚王点名要过来的韩世忠与近卫一团两大猛将姚长子、焦屠并肩站于一处。
二来,这是野战!
若精锐在野战中都无法战胜齐军,那咱们这回南侵还玩个屁啊!
一日两胜,先前是城南守军过了眼瘾。
随后,民夫们转向两侧,开始布置侧翼。
这,便是铁鹞子骑士战死不坠马的秘密,同时也是铁鹞子冲锋前的最后准备。
城上,某些前来协助守城的东京百姓,已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看那惨烈碰撞。
话音落,剩余五百骑来到了那道铁丝网前。
且对方军阵中,多为步卒,只有数百轻骑
这简直是老天爷送到嘴边的大功。
后方端坐马背的陈初见状,赶忙吩咐二郎上前传令,“留军官活口!”
短短两年里,军职、封赏、封妻荫子甚至还被大齐官方报纸七曜刊以战斗英雄报道了好几回。
距离三百步,已进入弓箭抛射的覆盖范围。
他们是战局胶着时一锤定音的大杀器,也是金夏南侵的底气所在每一人所耗财货,是普通军士的百倍。
正前方,细母嵬名率一千铁鹞子慢慢踱过两里距离,终于在双方距离四百余步的时候,开始缓缓提速。
楚王的小舅子、十六团团长秦胜武,正在挥舞着令旗指挥
第一排,约有三百多名军士,平举一根三尺多长的‘烧火棍’,秦胜武猛一挥手,又是一阵密集爆豆
随后,这排军士整齐划一的侧身后退至第三排,用一根细棍在烧火棍中一阵捣鼓。
和焦屠经历颇有几分相似的韩世忠,对前者的话很是认同,不由桀骜的斜乜了长子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骑在马上的楚王,这才道:“焦兄弟说的在理!嘿嘿,这天下,可并非只淮北人带种!待会让那些看不起人的尕娃瞧瞧,额西军好汉的威风!”
除了这些,韩世忠还有点懵方才还想着以死相搏,这仗就打完了?
老子衣裳都脱了!
刚想到此处,汗都没出的韩世忠忽然觉着有些冷,赶忙重新套上了外衫。
但只越过一道铁丝网,两道网之间这点距离,又不足以使背负重甲的战马重新提速夸过第二道
于是,多数跨越第一道铁丝网的战马,一头扎进了第二道铁丝网中。
不但四处骚扰,使金夏大军不能全力攻城,且一直不肯与金夏主力决战。
长子便是憨厚些,也能听出韩世忠在指桑骂槐,不由冷脸道:“莫吹牛,待会比一比,看谁斩首多!”
铁鹞子和金国铁浮图一样,都是举国之力才得以组建的战略武装!
韩世忠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奶奶滴,你们淮北是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