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风暴前夜
二月十二。
金国中京路榆州,城内局势微妙敏感,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会因一星半点的火星爆炸。
自上月完颜亶率两猛安合札亲军进城后,归化、恩州、利州、建州等州府驻军纷纷听诏前来勤王。
一月中旬,南京路指挥使韩企先率本部以及河间军共计五千余人抵达榆州。
再加上土生土长的本地汉军,一时间,榆州左近大军云集,却分属四方势力。
榆州历来贫瘠,根本无力供养近三万军队。
榆州府衙供应不上粮草,外地客军便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左近百姓。
这一下,方圆数十里内的士绅百姓都遭了殃。
但从搜刮粮草这种事,费时费力,效率还低,远不如从不如从友军手里抢!
二月初,归化军历时十余日,好不容易征来千担粮食。
里头,赫然正是军统大档头李科,以及金国区域主事人苏晟业。
不过,李科只当是头一次听说,一脸惊喜道:“好事啊!哈哈哈上次我发给王爷的密信中还提到了小尹在除夕兵变中的表现,王爷嘱咐要将小尹当成我淮北子弟悉心培养!这下好了,亲上加亲,哈哈哈”
军统内部,同样有自查机制,包括张传根和张小尹之母那点事,早已传入李科耳中。
见此,苏晟业也笑着走了过来,“张大哥说的哪里话,王爷这不是体谅你刚吃了大苦头么,想让你回去后好好荣养。老哥若有雄心壮志,养好身子自然可以再行出山嘛!”
当日傍晚,城内太清观。
却不料,当晚三人彻夜未归,第二天才被发现死在了一条沟渠内,心肝尽被剜去。
本就微妙的局势,又因一月底金使李俦、唐扩,以及二月初齐国李科、大宝剑的到来,愈加脆弱。
术虎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虽无任何证据,却一口咬定是和建州军有纠葛的利州军宇文虚中所为。
张小尹陪刚刚痊愈的干爹张传根走进太清观后院,后院虽稍显破败荒芜,却有数名劲装大汉不停游弋巡逻。
二月初五,利州汉军指挥使宇文虚中所部的运粮队伍,又被建州军金将术虎所截。
张传根这才放下心来,笑呵呵道:“王爷给老汉置的庄子有多大啊?”
四人落座,一番寒暄,却迟迟不听李科提起今日召集他们至此的原因,张传根没忍住问了一句,李科却神秘兮兮道:“等一位贵客”
“哎呦!”
张传根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十分满足的笑意,却下意识看了张小尹一眼,才接着道:“两进便够了,一进我与小尹娘住,一进给小尹娶媳妇儿。三进太大了”
翌日,合札亲军都统驮满赤古便带人闯进了归化军军营,蛮横抢走了后者的口粮。
李科笑道。
酉时末,外间忽然有侍卫叩门,禀道:“大档头,人到了。”
张传根依职位尊卑欲要行礼,李科却已率先起身上前,一把拖住了张老汉的胳膊,爽朗笑道:“我不不敢受老张大哥一礼啊!王爷讲了,金地一事,张大哥应为头功!王爷已在蔡州左近为你置下了庄子、备好了云麾勋章,只待张大哥返乡,便可做個安乐富家翁喽!哈哈哈”
又是焦头烂额的高存福出面,发誓五日内一定破案,给术虎一个交代。
和金人密谍纠缠了十余日的军统战斗人员也突然停止了活动。
这一等,直等到了天色黑透。
到了二月十二这天,四方军队已严令约束己方将士不得出营,同时,将不解甲、马不卸鞍,似乎都在静待风暴来临。
二月初一夜,军统人员欲往金使驻地刺探,却被对方察觉,双方甫一接手便在彼此身上嗅出了相近的味道。
二月初八,建州金军术虎部一名什长同两名同伴入城耍闹,醉酒后和几名汉军发生了冲突,一番厮打后,汉军遁去。
张传根闻言却没露出兴奋神色,反而稍显失落道:“李档头,王爷和不军统不要我了?老汉我还能再干十年啊!”
五日没人知道五日后高存福到底能不能破案,但五日后术虎若不满意,这榆州城必有大事发生。
“王爷竟也知道我了?”张小尹不由激动。
此后数日,夜间的榆州城便变作了角斗场,两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宇文虚中却是个暴脾气,当即率人去往建州军军营讨要,双方差点因此刀兵相向,最后由中京路留守高存福出面说和,并保证速速筹集粮草拨发各军,才免去了一场冲突。
“足足三进,占地三亩有余,老哥回去后可要抓紧娶个美娇娘喽,不然恁大院子你一个人怎住的过来,哈哈哈”
经过通禀,父子二人入内。
这般吊诡的情形,更加加剧了紧张气氛。
如此氛围下,各军虽以勤王名义共聚榆州,却又互相提防。
李科等人本就是秘密入城,他们在暗,金使在明。
至此,李科已确定,金国使团内同样有密谍刺客存在。
每到翌日清晨,榆州城内的一些偏僻街巷总会多出几具无人认领的尸首。
归化军都统耶律广德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
同夜,有黑衣人潜入国师通玄道长的住处欲要行刺,被大宝剑发现,双方在榆州黑夜中追逐一番,大宝剑斩两人而回。
“那是自然!这天下事、天下人,桩桩件件都在王爷心里”
金国之内,金人本就高所有人一等,那赤古又是金军中的皇帝亲军统领,耶律广德便是想讨个说法也无处伸冤。
“哎呀,太大了,太大了。”
李科尚未将那句‘请进来’说出口,门外却已率先响起一道充满磁性的吟诵,“福寿无量天尊”
仅仅听了这声音,李科便止不住的笑了起来,起身边往门口迎便道:“请进来!”
话音落,房门推开。
却见外头站着一位道人,看年纪约莫三十多岁,梳作道髻的头发乌黑浓密,脸上虽小有细纹,却难掩俊秀风流,明黄道袍,一派仙风!
李科远远的便拱起了手来,笑道:“道长,许久不见,风采依旧,更胜以往啊!”
来人是谁?
自然是无根道长的师弟,阜昌九年便来了金国的太虚道人,如今的金国国师、善阴阳采补房中之术、精通丹药炼制的通玄仙长
这也是两人自五六年前一别后的首次见面。
今日他能亲自和李科见面,所谋之事定然不小。
果然,简单问候几句后,太虚直入主题,“人,我已物色好了。”
太虚的话没头没脑,但李科却直接问道:“哦?是何人?”
看来,会面前两人已有过多次联络。
太虚又道:“柴圆仪”
“姓柴?周国皇女?”
“对!丁未被掳走时只有十岁,阜昌三年,金帝将十三岁的柴圆仪收入后宫,颇得金帝喜爱,如今已被封为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