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使钱使钱,该打压打压,总之,那名账房当晚便全须全影的回到了商队。
事后,汪员外还赠银十两,为账房压惊,以期不影响双方良好的合作
比起办事花出去的些许银两,汪员外秘密持有的四海商行一千三百股股票才是大头,小涨一下,便是以前冒死走私一趟的利润。
这边,苏晟业已讲起了此来的原因,“吕各庄那吕大眼两年前投了淮北,去年又潜回了淮南本村,在他整日讲述下,村内百十口人都有心北投!但其中多有妇孺,无法照以往抱着猪尿泡的法子浮渡若可行,能否趁夜派艘舟楫将人接过去?”
说罢,苏晟业又低声补充一句,“整村来投,对咱淮北来说,政治意义巨大。”
军统人员除了必备的战斗技能训练外,还有各地方言培训、情报分析、思想教育以及政局分析。
有时,陈景安得空还会在军统夜校讲上几节课,苏晟业本就是成绩拔尖的学生,这才能一下抓住了重点。
淮南逃去淮北百十口人,没甚值得大惊小怪,但携妻带子的整村来淮北便意义重大了。
若淮北以此宣传,可以鼓动更多沿江百姓北上,并且,极具象征意义以前,齐国百姓南逃周国,这代表了民心所向、代表了周国在汉人心中的正统地位。
如今却南人北投,岂不是代表民心逐渐转向了齐国、或是说民心转向了淮北?
这对至今仍将周国奉为正统的天下百姓来说,绝对是一次心理冲击。
陈初想了想,做出了安排。
申时初,苏晟业领命离去,陈初转头却不见了大宝剑,抬眼望去,却见他孤零零站在一处小丘之上,面南而望。
日头微西,春风和畅,大宝剑身上却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孤寂之感。
陈初看了一会,忽然叫来白毛鼠,低声密语几句
申时三刻。
陈伯康骑着小毛驴,继续朝寿春县进发,时不时吟两句颂春的诗词,悠然自得。
自从方才近距离观察了那疑似何幻锋之后,他就是这般模样。
侍卫马超憋了半路,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两步低声问道:“大人,方才那人到底是不是何幻锋啊?”
“啊?”似乎已将此事抛之脑后的陈伯康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轻松道:“非也非也,马大郎你认错了,我试探几回,断定那人并非何幻锋”
“呃,属下眼拙了。”马超回话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一名敢刺杀皇帝,且能在重兵之中逃出临安城的高手,相当有压迫感。
可前头牵驴的田轻候却诧异的回头看了老师一眼他方才全程一句话没讲,反倒可以站在旁边用上帝视角观察众人。
那位吹牛逼、说自己是淮北楚王的年轻人,没甚好忌惮想来是位还没遭受过世道毒打的公子哥,但那疑似何幻锋,却不该洗脱嫌疑啊!
他亲眼看到,老师说起大理寺卿万俟卨时,那人本来平稳冷静的雕刻小匕明显顿了一下,甚至刺破了手指都没察觉。
据田轻候观察,这人别说不该洗脱嫌疑,甚至八成就是那何幻锋。
毕竟,淮东绿林及其家眷正是万俟卨亲自带军士捕杀的,何幻锋与他有死仇!
田轻候不信老师看不出
在他疑惑注视中,陈伯康却忽地捋须一叹,望着天边云彩,笑眯眯诵出半首诗来,“云卷云舒尽入眼,非痴非傻静听音”
“大人,好诗啊,为何只有半阙?”马超恭维道。
“老夫只想到半阙哈哈哈。”
陈伯康爽朗笑道,但田轻候却忽然品出些味道‘尽入眼、静听声’,老师这诗里,怎有点装聋作傻,等着看戏的意思?
三月初四,子时末。
月黑风高
大宝剑悄然出村,按照傍晚打听来的方位朝罗家店摸去。
习武之人,脚程快,二十余里,用时不到半个时辰便至
站在罗家店村外一处疏林中,大宝剑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罗家店村,范围不小,登高可见居中那座占地广阔的深宅,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万俟卨岳丈罗金义的家了。
但令他意外的却是两里外,竟还有座军营,看规模,至少驻有一营兵士。
深宅大院中,想要找到那罗金义的居所并非易事,且军营距离如此之近,一旦入宅后惊动了家丁护院,营中军士须臾间可至。
单人闯进去,是难办了些。
正踌躇间,大宝剑忽地心中一警,微微偏头往侧后瞄了一眼
十几丈外,镇淮军中脚程、轻功最好的白毛鼠紧贴树干。
一路尾随至此的他,方才借着微弱天光看到大宝剑回头,赶忙将身形藏匿在了树后。
几息后,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观察却见,方才大宝剑所站的位置已空无一人,白毛鼠想起东家的嘱咐,不由着急,想要走出来。
下一刻,却觉颈间一凉,白毛鼠瞬间头皮发麻,即便不敢转身,也知道是谁有这悄无声息摸到自己身后的本事。
“大先生,莫动手!我是白毛鼠,老白!王爷的斥候营营正!”
白毛鼠连忙低声道。
他和大宝剑算不得亲近不是不愿亲近,只是这大先生太不好接近,像块捂不化的坚冰。
整个淮北,除了东家以及长子、吴奎等老兄弟,大先生和旁人讲话的次数都不多。
所以他赶紧搬出了‘王爷的营正’这个身份,因为他觉着白毛鼠这个身份都不足以让大宝剑收起杀心。
和他猜的差不多,大宝剑虽未当场要了他的性命,却也未将利刃从白毛鼠颈间移开,只平静的问了一句,“为何跟我?”
白毛鼠小心调整着呼吸,以免任何细微动作惹大宝剑动手,“是东家要我跟着你的!”
说了这句,又连忙补充道:“东家见你今日情绪不对,担心有甚意外,特意嘱咐了我几句”
“东家还说甚?”
“大先生,能不能先将刀子移走啊。”
白毛鼠举着手,僵着身子片刻后,冰凉刀刃离开颈间,白毛鼠长出一口气,魂魄归位
转过身来,大宝剑面沉如水,目光深邃,静静等待白毛鼠的解释。
白毛鼠却隔着疏林往夜幕下的罗家店看了一眼,抱拳一礼,低声道:“大先生,白日东家对小的讲当年,东家遭难,是大先生陪着东家做下了灭族的大买卖。是以,东家一再交代,若是大先生遇到了难处,不要怕连累兄弟们
东家原话是这般说的,大宝剑敢随我捅破齐国的天,我就不怕为他再捅一回周国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