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猫儿赶忙起身,一把扯住了蔡婳的衣袖因动作幅度过大,惊得代替了白露在猫儿身旁伺候的寒露,乃至茹儿都急忙上前欲要搀扶。
蔡婳也第一时间停住了脚步,以免带倒猫儿如今她肚子可怀着宝呢,万一跌倒,搞不好便是一尸两命,不,是一尸三命!
“蔡姐姐生气了呀?”猫儿忽然又切回的温软口音,让蔡婳有点无所适从,只得低低埋怨一句,“你还以为自己是闺中小娘呀?如今你肚子里怀着双生胎,万一跌倒了,我可吃罪不起!”
嘴里说着不客气的话,却不妨碍蔡婳小心将猫儿扶着坐回了榻上。
猫儿不由浅浅笑了起来,道:“蔡姐姐永远都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
对于猫儿的夸奖,蔡婳却不认,摇头指向王府外的长街,道:“我可是刀子嘴刀子心,死在府外的怀远士绅和鲁王亲兵可以作证。”
今年六月初八凌晨,蔡婳在府外长街上监斩百人,为猫儿腹中胎儿祈福
此事,淮北高层家眷人人皆知。
“是是,蔡姐姐是美女蛇,是位没心肝的歹毒妇人好了吧。”
猫儿顺着蔡婳的话说到,同时扯着蔡婳的手不松,后者半推半就的在猫儿身旁坐了下来。
却道:“你才没心肝,枉我处处想着这个家,你却说我只知后宅算计?”
嗯,有怨气,但只要能说出来,怨气就不算怨气了。
寒露和茹儿同时松了口气。
寒露自然听过蔡三娘恶毒大名,唯恐两人生出嫌隙,自家夫人斗不过她。
茹儿却是担心自家三娘彻底得罪了夫人,以后后宅再无宁日。
猫儿和蔡婳坐在一起低声说了会话,前者忽道:“蔡姐姐一身酒气以后少吃些酒吧,王女医说过,酒为寒凉之物,对女子不好。你身子内本就寒气大,长此以往,何时能得来孩儿?”
说起这个,蔡婳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道:“少吃几杯,多吃几杯又有何干?怕是我命里无后吧”
言语落寞,眉眼间有真切的伤感。
家中数她年纪大,并且,多年来也数她和陈初来的勤快,却依然没动静。
眼睁睁瞧着家中姐妹都有了孩子,且更年轻的陈瑾瑜即将进府,蔡婳心里自然着急。
猫儿也早有感觉近年来,蔡婳的精力开始越来越多往政事方面转移,且手段越发毒辣。
兴许就是为了分散苦恼,顺带发泄无法言说的苦闷。
“蔡姐姐莫忧,去年咱们去青云观求签,那道长不是说你命中有后么。”猫儿安慰道。
蔡婳却撇撇嘴,“他们都是哄钱的,如何做的准?”
说罢,又补充一句,“哼!若算得不准,我早晚将那牛鼻子的毛拔干净,送去做和尚!再一把火烧了他那破观!”
无心之语可窥见,蔡婳还是不甘心呀!
猫儿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做某种重大的决定,一旁的蔡婳却已换回了洒脱口吻,“嗐,命里有便有,没有就这么松快的过一辈子也不错。你没见玉侬那小憨包带娃娃多累么?刚有小元宝时,一夜得起床四五回奶娃娃
娃娃又爱哭闹,最是烦人。还老是到处屙尿,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好玩”
正在诉说养娃各种坏处的蔡婳,见猫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由笑嘻嘻道:“怎了?吓到你了呀?不过,话说回来,看着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肉团一点点长大,也挺好玩的吧?”
一旁的猫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忽然抬头道:“蔡姐姐,我腹中若是双生,恐一个人带不过来呢。你能不能帮我养一个?”
“”
蔡婳瞬间石化了一般,盯着猫儿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妃带不了两个孩子?
不存在的府里还能请不起奶妈?
将孩子养在蔡婳身旁,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让心急的蔡婳体验为人母的欢愉,若万一她无所出,以后也有子女傍身。
从来都是一副万事不絮于怀模样的蔡婳,大为失态之后,嘴里嘟囔道:“那多不好,猫儿怀胎十月,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夺了”
“是我的孩儿,也是你的孩儿。这世上多一个娘,疼他爱他,有何不可”
“这不好吧”
蔡婳语无伦次的客气着,却不觉红了眼睛。
俗谚有云,腊月不定亲、正月不成婚。
是以,和阿瑜定亲流程要等到过年后才可进行。
婚期定在来年二月。
年前余下这几天,陈初随徐榜巡视了蔡州界内的灌溉系统。
今年入冬以来,不但气候远比往年温暖,且一场雪都没有降下,若年后还不降下雨雪,明春必然大旱。
淮北好歹河网密布,只要通往各村的灌溉支渠通畅,总归能保住大部良田。
年后正月,猫儿和阿瑜母亲谭氏进行了最后流程。
只等二月阿瑜过门。
王府这边自然不会大操大办,只有些亲近至交,预计开个五八台席面便可。
但陈景彦那边,自正月下旬开始,老家陆续来人,其中不乏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名士。
其中便包括了陈景彦的姐夫陆钦哉,此人在十多年前,便担任过周国京西路转运使,齐代周后,回乡隐居泉林办学授课,号鹿泉翁。
在士林间颇有声望。
正月二十七,在陈景安、陈景彦作陪下,陈初与陆钦哉首次会面。
席间谈笑风声,气氛融洽。
陈初借机提出请他出仕,陆钦哉只道需思量一番。
‘需思量’几乎就是答应了下来。
齐代周后,那些辞官隐居的读书人,一来不认刘齐正统,二来,大多也不愿奉异族为父国。
但如今的大齐,明眼人都看的出,变天在即。
同时,实际掌控朝政的楚王对金国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
如此这般,才有以陆钦哉为代表的名士,愿意出仕尝试一番。
而陈初这边,也需要开明士绅为他背书以免齐周两国士绅形成合力,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他们有没有能力除掉陈初另说,但整日四处烽火的话,也没精力、时间搞发展啊!
颍川陈家全族来投,就算不能彻底消除士族顾虑,至少也能起到分化作用。
正月二十八,一场雨雪不期而至。
这场雨雪顿时缓解了已初现苗头的旱情,淮北上下都松了口气。
同日,一道来自嘉柔的谕旨也随着雨雪来到了蔡州急招楚王进京议事。
陈初一头雾水,京中有蔡源坐镇,若果真有急事,肯定会报与蔡州,而不是通过嘉柔相招。
陈初只当她没事找事,置之不理。
不料,二月初一,又是一道谕旨。
阿瑜进门在即,陈初继续不理。
三日后,又一道谕旨,上有嘉柔亲笔四字:十万火急!
内无灾祸,外无战事,有个屁的十万火急
到底是啥事,这么着急?
剧透一下,蔡婳会有自己的孩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