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赛貂蝉将此处打理的井井有条,蔡婳当场将一份蔡州城内的宅院地契赠与了她。
这赛貂蝉自是感激不已,想想数年前,她还是桐山县鸡儿巷一名暗娼,靠着蹭各种热度、不辞辛劳、是客便接才勉强混个温饱。
div css=&ot;ntentadv&ot; 而有蔡三娘子赏识后,不但得了三进大宅,如今在东京城便是那些富商豪吏见了背景神秘的她,也要尊称一声‘赛娘子’。
人生际遇,委实奇妙啊。
但在蔡婳看来,这风月场终归是小生意,若不是为了方便搜集各方消息,她早弃之不顾了。
在她眼里,刚刚成立的中原农垦才是大事
中原农垦,鹭留圩农垦占股一半,余下一半由大齐国库以前执宰李邦彦、前吏部尚书钱亿年、前户部尚书翟德晟被充公的土地为资占股。
鹭留圩农垦本是猫儿的产业,但她如今怀有身孕,理事不便,这才由蔡婳全盘接手。
七月间,阿瑜已通过查询户部资料,大概整理出一个宏观数据。
以阜昌九年计,齐国掌控的十路之地共有在册耕地一亿两千八百四十三万余亩。
再以开封府为例,共有在册耕地三百五十万亩李科等人摸底后,粗略估计约有五成隐田不在册。
隐田之事,陈初不着急下手,毕竟这是全天下士绅的蛋糕。
但钱、李、翟三家共计六十余万亩的良田,却已被淮北视为了囊中物。
六七两月,东京城乱哄哄的,但几位大员伏法、家产充公的消息已经传扬的到处都是。
在城郊某些士绅眼里,‘充公’就意味着无主
活宰相他们不敢惹,但死宰相的便宜他们却敢占。
趁着淮北系尚未腾出手的时候,已有不少乡绅私自挪动田产界碑,侵吞‘充公’良田。
八月底蔡婳接手时,据统计至少已被周边‘贤邻’们偷占了近万亩。
若是陈景安处理此事,大概会先不理会,待中原农垦消化完所得田地再与他们慢慢计较。
可蔡婳那性子她占旁人便宜行,旁人想占她便宜没门!
这辈子,她做生意就没亏过!
额和陈初做生意是个意外,赔了采薇阁、赔了玉侬、最后又赔了自己。
肉包子打狗嘛
八月二十五,蔡婳命家仆张三去往开封府治下祥符县,要求本县知县查处乡绅偷占良田。
地方乡里,基层官员历来和乡绅穿同一条裤子,再者乡绅们挪动界碑时,知县早已配合他们将地契图影作了修改。
以至于张三反倒成了不占道理那一方,一番纠缠后,祥符县知县简士斌为双方说和,祥符乡绅大度的‘割’出三百亩旱田,让给了张三。
并言道:我等与朝廷并无田产纠纷,之所以献出三百亩良田,不过是因为敬仰楚王
不擅长口舌的张三将这话带回给蔡婳后,把后者气的不轻。
祥符县最少偷占了三千亩,只还回三百亩,打发要饭的啊!
他们不讲道理,蔡婳更不讲道理。
八月二十六日这天,漕帮东京堂口、朱达等人组建的武装商队护卫,共百余人杀去了祥符县,强行挪动界碑,不止移回原处,甚至反占了王、孙、李三家乡绅数百亩田地。
中间自然发生了些小冲突,但张三带来的这些人要么退役于军伍、要么惯于刀口舔血,那些只会欺负良善的家丁自不是对手。
眼看事情闹大,祥符知县简士斌也私下劝说乡绅咽了这口气,毕竟张三是楚王侧妃家仆的来历并不难打听。
能在京畿地区广有良田的乡绅,自然不是一般乡绅。
就像此次吃亏了的王孙李三家中的王家二子,正是御史台贰官御史中丞。
孙家长房在户部为官,李家族中虽眼下无人为朝官,家主李以仁却也算一地名儒,有多名子弟为太学生
几人私下商议后,决定暂且忍让。
但心中却不服气以他们的人生经验来说,此事绝对是楚王侧妃的不对!
不管是前朝还是今朝,你家吃肉,别家跟着喝汤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你楚王侧妃一下得了六十多万亩良田,我们几家占你个千八百亩的又能怎样?
国家的便宜大家一起占,才不枉同朝为官的情谊嘛!
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一家若想把天下好处都占了,迟早是取亡之道
几人私下的诅咒不知会不会应验,但由此一回,他们都得出一个共识这楚王侧妃不太好惹。
可这几家惹了蔡婳,蔡婳也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九月初,中原农垦在祥符县的良田开始对外承包
‘承包’是个新鲜词,许多人不明白其含义。
但佃租三成、签契二十年的口号却比任何宣传都有吸引力,要知道乡绅们佃出的田地,依例‘早四冬六’,一年平均下来是五成
一下子差出两成田租,导致周边乡绅的佃户中出现了大量退佃行为。
这下,伤到了乡绅的根基,已不是忍一忍便能过得去了。
三成田租在蔡州已是定例,但蔡州乡绅之所以能接受,一来当地最大地主便是陈初自己,他自己不闹事,别的小地主缺了带头人形成不了合力。
二来,蔡州有相当一部分地主挣钱途经已从田租变成了场坊比如为筑料市场供货的砖窑场、供应板材的林场、为罐头厂供货的瓷罐场。
巨大的下游供应产业链催生了庞大的用工需求,甚至某些原为地主的场坊主也在和没有转型的地主争抢‘佃户’这股劳动力。
待遇相对好些的工人,又在倒逼地主主动减少田租,以免佃户们都跑去工厂做工,无人给他们耕田。
但目前的东京周围,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强行压低佃租,无疑会招来乡绅们的集体反弹。
可蔡婳除了要恶心一下偷地的乡绅外,也有现实考量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了,冬小麦播种在即。
若不能快速招揽大批佃户,良田便要荒废一季。
农时不等人。
九月初五,王孙李三家主事人聚在了一起。
“她不给咱们活路么?这般下去,家里佃户便要逃完了!”孙绍明满腔怨气,却又不敢指名道姓。
毕竟硬钢过一回,不但没占到便宜,还蚀了本。
王善舒瞧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李以仁,以征询口吻道:“李先生,可有妙计?”
李以仁捋须一笑,道:“这佃租如此低廉,还一下签二十年承包长约。莫说是家中佃户,便是老朽我都心动想要佃几亩来种了。”
“李先生,都甚时候了,还来说笑。”孙绍明不满嘟囔道。
王善舒却听出了深意,“李先生,还请明示。”
此事,三家利益高度一致,李以仁也不再卖关子,径直道:“她佃租收的再低,也需有人为她耕种。只要种地的是人,咱就有法子”
孙绍明还没听明白,但王善舒已经听懂了,不由拍腿道:“啊呀!咱们只盯着地作甚,只要让她家佃户将‘承包权’转售与我们便是了!她收三成,咱还有两成可得”
孙绍明终于听出一点头绪,不由道:“还用以前那法子,让佃户们将田地输给咱们?”
王善舒呵呵一笑,点头道:“孙员外,明日你让皮三将赌坊在周边村子里开起来,多找些托儿勾人,乡亲们来玩没钱不要紧,以承包权作价”
“若有人不玩怎办?”
“那就坑蒙骗,皮三那帮人最善此道。让人专门去左近放印子钱,想尽一切法子让他们抵田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