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吴氏还没搞明白这名扮作男子的女子要作甚,蔡婳的巴掌已兜头扇在了脸上。
“嗯,你也知道了?”
椎骨?椎骨断了,人就瘫了
不小心?谁信!这帮皂吏为帮同僚报仇,下手真黑啊!
陈初闻言,惋惜一叹,“兄弟们怎这般不小心啊!哎,既然断一臂赔十贯,椎骨断了要比胳膊断了伤重,那便多赔些吧。一会赔那吴三,十二哎,赔他十五贯咱们做事需讲道理,免得落个跋扈名声”
此时见陈初看了过来,孙昌浩不由大汗淋漓,连忙颤抖着对堂下吴家侍卫大吼道:“快,快,快弃了兵刃!莫要冲撞了侯爷”
他们稍一犹豫,常年跟在吴氏身旁的婆子吴妈,却率先走了出来。
惊怒交加之下,再没了一丝世家女风度,大骂道:“哪里来的泼妇,也敢打我!”
不想,吴氏身后的吴三等人更干脆,竟当场抽出了朴刀。
吴家侍卫便是跋扈,也知道对一名武将身旁的人动手,后果有多严重。
蔡婳这才放弃了再来几巴掌的打算,也学着那吴氏的模样,伸手指着吴氏回骂道:“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疯子,知晓方才你指的谁么?这是朝廷封的五品诰命夫人,也是你能指的?打你几巴掌算轻的,你家不会管女儿,我替你家管!莫忘了让你爹娘送来束脩与我”
下方,西门恭差点笑出声,却换来一脸平静的蔡源低声道:“严肃些!”
“一臂十贯,这里是一百六十贯,很合理。长子,带人把吴家这帮协理的胳膊打折,一共十六人,别漏人了,老子可是付过钱了的”
孙昌浩面露为难,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听公堂侧门一阵纷乱脚步声。
毛蛋领命欲走,却又被陈初叫住了,只见后者又看向了孙昌浩,“孙知府,伤人赔钱,天经地义。你家下人也打伤了三名百姓,拿你本月俸禄赔他们汤药钱,如何?”
“嗡~”
“呵呵,这倒是本侯为数不多的优点”
公堂之上,‘沧啷啷’响声连成一片。
脸上依旧残留着指印的苟胜,脸色几经变幻。
盏茶工夫,猫儿簪了名贵首饰、穿了五品令人命服,急匆匆来到前宅。
‘啪啪啪~’
见衙役低头不敢与他眼神对视,吴逸繁只觉舒畅极了
良久,终是西门恭拱了拱手,解释道:“孙夫人,方才诸位同僚在论今日你家协理殴打府衙公人之事,大伙言语唐突了些,并不是对孙大人不敬”
“去府衙。”
“哈哈哈。孙大人不必向我说,直向陈同知说便是了。本侯乃是武人,怎会干预府衙断案?”
堂内雅雀无声。
外间登时一阵欢声雷动,遥遥传进堂内。
一句平常问候,苟胜却像是在外受了欺负后回家见到了爹娘一般,委屈的讲述一番。
外间,负责值守的衙役,不但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甚至纷纷露出雀跃神情。
就在堂内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却听陈初又道:“苟孔目,人家赔的钱收了么?”
两方合力,不是他一个小小孔目能反抗的。
猫儿不满官人刮她鼻子的孩子气动作,皱了皱小鼻子,可爱的一脸。
男人遇见泼妇,最是麻烦,打也不是,骂又骂不过,猫儿下意识的行为,便是为了保护自家官人。
片刻后,衙役们拖着一个个被绑缚了手脚的吴家侍卫走了出来。
有人忌惮吴氏身后的吴家,有人不屑于与一个妇人争论。
今天,秦大兄弟被吴家人打断了胳膊,路安侯来,八成是为咱讨公道来了!
一段小插曲,大多数人仍没明白陈初要做什么。
他会功夫,自然看的真切,吴家这帮侍卫行止有度,出手果决,都是些好手!
真动起手来,二弟带的这几名衙役绝对占不了便宜。
说罢,在堂中缓踱几步,扫视各级大小官吏,冷冷道:“方才,我站于堂外听的真切,一个小小的刑名孔目也敢对知府大呼小叫?懂不懂什么叫上下有别!我吴家当今为大金、大齐出仕之人二十余,却也从未听说过有如蔡州这般不知尊卑的地方”
即便暴怒,吴氏也不敢真让侍卫对陈初夫妇动手,她手指的却是那名掌掴她的大胸亲兵
一直坐在旁边的看热闹的蔡源,眉头都不带皱的,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汤抿了一口。
“哦,拿出来。”
“你们去哪儿?”
陈初笑呵呵道。
“哈哈,好,走吧,一起去。”
不规则的银锞子砸在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咕噜噜转了几圈,最后滚到了吴氏脚下。
紧接便是一个大嗓门喊道:“路安侯、令人到”
毛蛋笑嘻嘻看了孙昌浩一眼,出府衙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便是那三名受伤百姓的家人也停止了哭喊,似乎在期盼某种奇迹的发生。
蔡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挑衅的冲对方勾了勾手指。
陈初摊开手掌,猫儿默契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官人的大手中,也不问去哪儿,任由他牵着出了府门。
“官人又不会害我”
蔡婳似乎还没过瘾,抬腿就想再冲上去,却觉胳膊被人拉住了,后头一看,却是陈初笑呵呵的拽着自己。
你做的事,怎成了我的意思老五这是不逼我与吴家反目成仇不罢休啊!
陈初不理会苦着一张脸的陈景彦,转头再次和蔼的望向孙昌浩,道:“孙大人,若觉得陈同知处理此事有何不妥只管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吴氏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到公堂中间,面色平静、眼神淡然。
“那便是了”
吴家清贵数百年、门生故吏遍天下,再有吴维光当朝尚书的职务,文人出身的官员不可能完全忽视这个根深蒂固的家族。
今日有同僚被这帮人打断了胳膊,皂吏们下手自然不留气力。
这时,却听陈初又道:“毛蛋,点下他们的人数”
留在堂内的西门喜等人见此,当场呼喊一声,便围了过来。
“噗”
接连几巴掌后,被扇懵了的吴氏才反应了过来,踉跄后退一步,捂着脸,两颊通红,发髻散乱。
“侯爷,读书人想的多,许是觉得没必要因此小事和吴家生出嫌隙,又或许是担心为侯爷招惹麻烦”
总之,一时竟无人敢触吴氏锋芒
上首孙昌浩一脸为难,心中却乐开了花。
陈初在书房练他那手‘骨骼清奇’的字,贺北躬身讲完了公堂之上发生的事,陈初摇摇头搁笔,道:“本候这几位兄弟啊,终归比军中弟兄少了些虎气,竟被一个女人唬住了”
“哈哈哈”
苟胜脸色一沉,明显不高兴了直呼名讳本就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更遑论被妇人这般呼喊。
府衙公堂,吴氏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为今日之事做出了结论,“那三人无辜辱骂我吴家子,今日教训,实属罪有应得,我家也就不再追究了。
门外,毛蛋怔了几息,才以询问口吻道:“东家?果真要说装逼么?”
陈初说罢,伸出另一只手要牵蔡婳,不想这傲娇大妞却一缩手躲开了,道:“给我弄身亲兵衣裳”
你奶奶滴腿,这小狗我都不舍得骂,你这悍妇也敢指他!
他话音一落,堂内堂外百余亲兵突然齐声喝道:“冲撞侯爷,格杀勿论!”
西门喜闻言不禁一喜,心道:还是兄长老成啊,和这悍妇扯恁多作甚,单抓住他家协理当街殴打公人一事,咱就占着理了!
‘啪’一声脆响后,满堂俱静。
“正是苟某!”
猫儿到此时才看明白官人带自己来此的原因,虽然是第一次面对眼下状况,却也勇敢的往前迈了一步,拉着小脸,勉力让绵软声音更有威严,“吴氏女,为何与我不敬?难道你不懂上下尊卑么?”
只是,人刚冲出去两步却听堂内响起‘噔’一声轻微机扩声
下一息,那吴妈额头正中登时多了一根无羽短箭。
“啊?”毛蛋尚未领会东家的意思,却见那名站得笔直的大胸亲兵一声娇喝:“侯爷,他们一共有一十六人!”
“我让你换便换了,这么听话的么?”陈初一时起了童心,伸指在猫儿小巧的鼻头刮了一下。
陈初夫妇笑着回礼后,陈初像是才看见苟胜脸上的指痕,惊讶道:“苟孔目,你这脸是怎了?”
两人之间只有一臂距离,苟胜全无防备之下,被结结实实打中
‘啪~’
“是是是,侯爷恭谦温良、不擅不专,实乃天下将士楷模!”
不想,却在府门外迎面撞见了要来家里的蔡婳。
藏在侍卫身后的吴逸繁吓得双腿直哆嗦,他想上前搀扶姑母,却怎也迈不开腿忽觉裆下一阵湿热顺腿而下,却是溺了
正在堂内所有人震惊间,却见亲兵中的白毛鼠收起了小型手弩,朝吴家侍卫大喝一声,“尔等速速束手就擒,再敢冲撞侯爷,格杀勿论!”
汗如雨下的孙昌浩连忙拱手道:“妥,妥当极了!”
府衙有事凭甚通知你一个武将啊陈初这话明显有毛病,但在坐众多官员却像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纷纷起身上前见礼。
div css=&ot;ntentadv&ot; 一时间,‘侯爷’、‘路安侯’等各种称呼充斥堂内。
至于我家协理和府衙公人冲突,完全因误会而起。既然那秦大断了一臂,我家也不会坐视不理,便便赔钱十贯吧。吴妈,拿钱”
陈初坐在了原本属于他的位子上,猫儿和大胸亲兵一左一右分站两侧。
咦,恶心!这小狗越发不要脸了!
昂首挺胸挎刀站在一旁的大胸亲兵,悄悄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却被站在另一旁的猫儿白了一眼我家官人说的都是实话呀!你吐什么吐!
六千多字,又是双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