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翠鸢喊你回家吃饭,你不回,奴奴只能把饭菜带来啦。”
“我不饿。”
“不饿也需吃呀!”玉侬说着打开了食盒,夹了一筷伸到陈初嘴边,学着猫儿的模样哄道:“哦~张嘴来前姐姐专门交待奴奴要看好公子吃饭呢。”
“她还交待了啥?”陈初张口接了,边嚼边道。
“姐姐还让我看好你穿衣,不要着凉。”
“还有么?”
“呃”玉侬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看了看才小声道:“还让奴奴看着公子,不许你乱找女人。不过,我与公子站一拨,你便是偷偷找了我也不告状,但是”
玉侬嘟了嘟肉乎乎的嘴唇,伸出两根手指,纠结了一下又收回一根,这才接着道:“但是,每月只允公子找一次”
“哈哈哈”
酉时末。
十字坡。
天色黑透。
十字坡大酒店内,四海商行第一次股东大会刚刚结束。
会议中,以临安苗奎、颍州常德昌为代表的几名商人,获得了和商行在各自家乡合作开办直营店的资格。
会后,猫儿和蔡婳先后步出酒店,里面还有场招待酒宴,但肯定没人敢勉强她二人作陪,由蔡坤留下支应。
酒店外的避雨廊檐下,在此等待丈夫的尤氏见了蔡婳,笑吟吟走上前,不待开口讲话,却又见猫儿走了出来。
尤氏忙敛了笑容,主动上前屈身见礼,口称:“见过安人”
猫儿抿嘴浅笑回了一礼,与之寒暄两句,随后寒露上前打了伞,两人走进了迷蒙雨雾中。
蔡婳看了看二嫂,又看了看猫儿的背影,撇撇嘴,从茹儿手中接了油纸伞,朝猫儿那边追了过去。
猫儿听见踩水的‘pia~pia’声,回头看见蔡婳正小跑而来,便对寒露道:“你去店里等我吧。”
寒露应了,走回十字坡酒店。
站在原地的猫儿眼看蔡婳跑来时踩的水花四溅,连忙大声道:“慢些慢些”
可蔡婳偏不减速,径直跑到猫儿身旁,最后还重重顿了一下脚炸起的水滴溅了猫儿衣裳下摆一片。
这件衣裳,蓝底绣着朱红缠校花纹,很显端庄
正是她的八品安人命妇服。
今日股东大会算是一个隆重场合,猫儿才穿了一回。
“嘻嘻,对不住啦,陈娘子。”蔡婳笑弯了眉眼,又道:“说起来,你这身皮还真顶用呢,我二嫂那般眼高于顶的人,见了赵安人都老实了。”
猫儿弯腰,心疼的拍打掉衣襟上的水滴,蹙眉道:“怪不得官人常说蔡三娘子家里漏水,你果然招水!”
“嘻嘻~”
便是听懂猫儿说的是甚意思,蔡婳也不羞不恼,娇笑一声才道:“我与你有正事说。”
“说。”
“你家那作坊里产出的赛鱼翅、口脂、香皂,给咱商行做独家经销吧?”
四海商行是几家合办的,但鹭留圩农垦集团却是陈家自己的。
商行预备在外地开办的直营店中就包括农垦集团这些稀缺商品,当然了,前者需向后者以真金白银进货。
猫儿只略微一想便拒绝了蔡婳的提议。
蔡婳随即不满道:“商行也有你家股份,我们又不少给你银子,你卖谁不是卖?”
猫儿却抿嘴一笑,道:“若给了你们独家经销,若哪天你们嫌价高了压价时,我家连销售渠道都没了。若是三娘子换作是我,你会答应么?”
“我能坑你不成?你现下还看不懂他布的局么?他就是想让更多人靠咱们挣钱”
“凭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应允的。”
话不投机,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各自撑伞站在雨幕中望向了东方夜空。
良久,猫儿无意识间叹了一口气。
却不想,蔡婳和她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二人对视一眼,再撇开头。
又是一阵沉默,蔡婳忽然淡淡道:“想他便去蔡州一趟呗,又没多远,站在这儿唉声叹气像个怨妇似的。”
“他不在,我再走,鹭留圩这么多事谁来管呢?”
猫儿说罢,斜了桃花眼,“方才你比我叹气声还大好不啦?也不知谁像怨妇!”
夜深。
子时的梆子都敲过了。
蔡婳侧躺在大床上,双腿绞着被子,妩媚狐眼望向黑暗。
窗外雨声潺潺。
秋雨好入眠,可蔡婳此刻却心烦意乱,养不出一丝睡意。
再静躺片刻。
“你奶奶个腿儿”
黑暗中,蔡婳莫名其妙骂了一句,随后从床上坐起,摸黑穿衣。
俄顷,衣裳穿好,蔡婳摸到外间,轻推茹儿,“茹儿,茹儿”
“啊?三娘子怎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茹儿迷茫道。
“起床,去喊张伯套车!”
“啊?套车?三娘子要出门么?”
“嗯,去蔡州!”
“吓!去蔡州?现下甚时辰呀?”
“子时。”
“”
茹儿以为三娘子发癔症,忙哄道:“哪有半夜三更出远门的,三娘子去睡吧,我们明日天亮再去”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
“三娘子,你怕不是疯了吧!”
“我就是疯了!想他想的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