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贤弟你啥时候瞎的,我恁好一个女儿你看不见么?”沈再兴腆着脸,又双叒叕推销起了铁胆。
“噫,年纪大了,最近老耳鸣,听不清”
杨有田装模作样掏了掏耳朵,直接当做没听见。
见此,沈再兴又扭头看向了姚三鞭。
姚三鞭却抢先道:“对了,俺儿的事有苗头了!八月投庄的丁家,你还记得么?”
“丁老汉吗?他儿子叫丁鹏的那个?”杨大叔瞬间恢复了听力。
“嗯,前日,丁鹏找到俺,想把他妹子说给长子”
姚大叔说起此事,咧着大厚嘴唇子不住笑。
可不是嘛,以往逃户娶个妻多难啊,经常说上四五家还成不了,现下竟有女方兄长主动提出想把妹子嫁过来。
俺儿果然出息了啊!
姚大叔既开心,又骄傲。
“丁老汉的闺女啊”杨有田想了想,有了一点印象,点头赞许道:“面盘不错,屁股也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嘿嘿,待明日回了庄子,我便与俺婆娘说说,若她没意见,就和丁老汉把这门亲事定下了。”
姚大叔嘿嘿直乐。
贼心不死的沈再兴喝了一杯酒,咕哝道:“姚兄弟,你不先问问长子的意见么?万一他心里已有了中意的人怎办?”
“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他做个囊球!老子给他说门亲事,他还敢不依?”
姚三鞭霸气道,顺便往闹哄哄的邻桌看了一眼。
杨有田刚好也在看邻桌那帮年轻人,忽然怒其不争一般低声骂了一句,“不成婚的不成婚,成了婚的至今也没个孩子!”
‘不成婚’说的是谁,还需猜一猜,毕竟有很多人都没成婚。
但‘成了婚也没孩子’骂的是谁,一目了然。
当下眼看初哥儿的势力铺展开了,但身后无嗣,特别是没有儿子,让人担心啊。
年轻人或许不觉的有啥,但杨大叔这些长辈总觉的心里不踏实。
回去得让浑家问问猫儿怎回事,杨大叔心道。
那边,陈初和大郎刚刚坐到属于年轻人的那桌,长子憨笑着和初哥儿碰酒。
陈初吃了一杯,又端杯敬道:“徐大哥,张三、张四哥哥,明日暂别,咱们来日方长,我们一起吃一杯吧。”
徐明远是桐山签军百长,此时蔡州已逐渐稳定下来,明日他便要回去了。
张三、张四,不喜军中约束,无参军之念,同样明日回返。
而杨大叔、姚三鞭等人年纪大了,比起给一帮小辈做属下,他们更愿意回鹭留圩拨弄庄稼。
其实,陈初都有挽留过,不过几人心意已决,所以才在今夜摆了送行酒。
八山九寨那些逃户青壮,大多留在了镇淮军效用。
陈初在城外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庄子,好把山上家眷接来营生。
见翠堂在坐诸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各方势力,是陈初眼下全部家底了。
“铁胆兄弟,咱们也吃一杯。”
陈初挨个碰酒,轮到铁胆时,娃娃脸上稍稍迟疑片刻,而后端碗站了起来。
她刚起身,众兄弟嗷嗷起哄。
“哟哟哟,方才俺们和铁胆吃酒她都不吃,咋遇上初哥儿就吃了啊!”
庞胜义鬼叫道。
“”
本来已端起酒碗又重新放了下来,残留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上一抹绯红,“庞大叔,你出来一下,我与你说件事”
“”
庞胜义脸色一变,当即就要拒绝,却又觉得众兄弟子侄都在看着自己,若不敢出去显得太怂了些。
随即硬着头皮跟着铁胆走出了见翠堂。
片刻后,庞胜义一人回返。
“我与铁胆过了几招,她输了,哭着回房了。”
眼角黑紫的庞胜义双手后背,四十五度仰头,一副高手风范。
堂内响起几声窃笑,沈再兴相当不给面子的说道:“老庞啊,打不过侄女不丢人,吹牛就丢人了。你能不能先把鼻血擦干净再说话?”
“哈哈哈”
哄堂大笑。
亥时末。
后宅。
听翠鸢说,公子要沐浴,玉侬急匆匆从房内跑了下来。
盥室内。
两名丫鬟正在帮陈初卸甲,那手是相当不老实。
玉侬进来时轻咳了一声,回想了一下猫儿平时的模样,耷着眼皮道:“你们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威严样子。
两名丫鬟娇嗔的望了陈初一眼,见陈初没有任何表示,这才向玉侬屈身行礼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盥室。
这么大的宅子,肯定需要不少人打扫维护。
此时宅中的丫鬟小厮还是当初郑乙那拨,旧主刚去,新主才来,人心浮动下人人都想走条捷径。
比起年过四旬、大腹便便且脾气暴躁的郑统制,年纪轻、相貌俊,说话时总笑眯眯的陈统制无疑更招人喜欢。
这几日陈初一旦回到后宅,各处丫鬟便较着劲似的往他身旁凑。
就连那奶妈也总在他眼前晃荡。
大姐,我连孩子都没有,你难道想喂我么?
胡思乱想间,却觉着身后帮他卸甲的玉侬停住了动作。
陈初不由好奇回头,见玉侬着急的鹅蛋脸通红。
“怎了?”
“奴奴奴不知怎卸”
“”
陈初无语,喊了等在外边的白露帮忙,这才把骚包甲胄脱了下来。
五六尺长的宽大浴桶内水温正好,陈初躺进去忍不住惬意的哼了一声。
玉侬在旁帮他擦背。
这万恶的腐朽生活!
陈初闭眼享受片刻,却觉后背上砸落几滴温热水珠,不由回头。
却见玉侬低着头,像犯错的小孩子,纯真大眼中正涌出一股股泪水,顺着脸蛋滴答滴答往下掉。
陈初讶异道:“怎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玉侬咧嘴哭出了声,“公子,奴奴是不是很没用呀,既不能像姐姐那般持家理事,又不能像三娘子一般帮你挣钱,奴奴连甲胄都不会卸我是个废物,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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