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铁山靠郭梁!久仰陈铁戟大名”
陈初带着玉侬、翠鸢刚进店门,便迎来一阵招呼声。
“久仰、久仰”
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陈初只管笑呵呵抱拳回应。
喊诨号的,大多是草莽打扮的江湖汉子。
这么多人认识他,和他这个‘都头’身份有一点关系,在桐山县毕竟也算个人物了。
再者,就是因为这十字坡大酒店。
店外竖着一块牌子,上书八字:银钱紧手,吃饱自走。
意思便是说,谁都有作难、不趁手之时,若无钱吃饭了,说一声管饱,店里不会为难你。
若是普通店家敢这般做,那些泼皮无赖非把这家店吃破产。
但陈都头是谁?
那是专门收拾泼皮的!
没了捣乱的,仅仅那些一时为难的吃碗饭又能费几个钱?甚至偶尔遇见落魄汉子,还会赠上几串铜钱做盘缠。
一来二去,铁戟银枪急公好义的名号逐渐在周边传扬开来。
这酒店,陈初倒不在意能挣来多少钱,他想的是能在十字坡聚拢起人气,慢慢发展成一个草市子,最终铺展成一个大市场。
悄生生立在一旁的玉侬,见陈初被各色打扮的食客围住攀谈,不由傲娇的挺了挺胸脯,侧头低声问了翠鸢一句,“翠鸢,我男人,威风不!”
“威~风”翠鸢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见识过陈公子的威风。”
“你何时见识过?”玉侬眨巴着纯真大眼,迷茫道。
“在凝玉阁楼下听过”
“呸~”
玉侬不由俏脸一红。
足足用了盏茶工夫,陈初才摆脱了众人的热情交谈,带着玉侬坐在了食槽旁。
在此负责支应的彭二嫂笑眯眯招呼道:“初哥儿,你爱吃的肥肠、玉侬姑娘爱吃的方便面和小郡肝都已提前烫进去了,现下刚好可以吃。”
“咯咯,谢谢彭二嫂。”
对于彭二嫂的热情,玉侬给与了更热情的回应。
当下逃户村的妇人们对玉侬的态度有所差异,像姚大婶,见着玉侬时不爱搭理。
但彭二嫂、吴大嫂这些年轻些的妇人,却心思更活络人家猫儿还不说甚呢,姚大婶你有啥不忿的,现下全家都跟着初哥儿挣吃食,眼瞧着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和小弟媳也搞好关系才是正理!
食槽旁,挨着陈初就坐的是一名年纪约三十许的冷面男人。
这人头裹被脑油洇透的万字英雄巾,身穿破烂土色布衫,即使在这儿深秋季节,脚上依然只穿了八搭麻鞋。
最显眼的,是背在后背上的一柄阔剑,连剑鞘都没有,只用破布胡乱裹了。
陈初填饱了肚,用胳膊肘捣了捣邻座,“大宝剑,身子好些了么?”
“嗯”大宝剑淡淡回应一声。
“大宝剑,我和兰芝姐好歹救了你一回,便是我家娘子当初也没你这般傲娇啊。”
陈初摇头。
正在拿串串的大宝剑动作微微一滞,“我会报答你。”
“怎样报答?”
“帮你杀一个人。”
“,目前没这个需求。你还不如给我绑个姑娘来”
“说,哪家姑娘?”
“,算了,我说笑的。”
这月月初,二虎的姐姐、现下调来大酒店上班的刘兰芝在大槐树下发现一名汉子歪倒在地。
下半身全是屎尿。
刘兰芝也不嫌弃,喊人把他带了回去。
请来医馆的先生看了看,说是得了痢疾。
俗话说,好汉抵不住三泡稀,此时的痢疾绝对能要人命。
陈初听说后,送来两粒泻立停,药到病除
事后,问这汉子姓谁名甚、哪里人氏,他却不说。
于是,众人便随心给他起了各式叫法。
刘伯喊他外乡人,刘兰芝喊他木头,陈初喊他大宝剑
“大宝剑,你现下身子好了,不继续赶路么?”陈初随口道。
“不。”
“不走?那你整天白吃白喝我的,合适么?”
“不。”
“你还知道不合适啊?”
“我是说,不白吃白喝。”冷着一张脸的大宝剑仔仔细细嗦完一根猪肉串,而后以迅捷手法把竹签塞进了陈初面前的竹签堆里。
“那你会做啥?”毫无察觉的陈初又问。
“打架。”
“除了打架呢?还会其他的么?”
“不会。”
“日,这小郡肝是我的,你想吃不会再要么!”陈初一时没留意,彭二嫂专门烫给他的小郡肝竟然不剩几个了。
“等不及。”
“只见你吃,怎不见你的竹签啊!”陈初疑惑地看了看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竹签,再看看身前空空如也的大宝剑,终于发现了问题。
“在你哪,我没钱。”
“”
白嫖使人快乐,被人白嫖使人难过。
还好,一旁的刘兰芝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斥道:“木头!和东家好好说话,你整日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俺们庄子上可不欠你!”
“哦”大宝剑石刻一般的僵硬黑脸上,肌肉一阵抽动,似乎是想挤出一丝笑容
看起来很努力,也很费劲。
陈初看着对方那副艰难模样,能想象到,他现在一定连菊花都夹紧了,只为憋出一个笑容。
静待几息。
‘卟~’
等来一声九曲十八绕的声响。
笑,是憋不出来的,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