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市一家羊肉店铺里,赤膊老板握着一把牛耳尖刀,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眼前少年郎。
“呃,腿~腿~腿,这扇羊肉的后腿给我称一下。”陈初忙不迭道。
“心不要了?”老板一边卸肉一边又问道。
“不要了。”
“小哥不是在乎心灵美么?”
“你这个心灵美血刺呼啦的,有点膈应……饶我副肝吧……”
“不饶,想要这副肝加钱!”
陈初上次吃羊肉已经是上次了。
不由有些怀念。
可到了地方一问才知道,一斤羊肉竟然要三百多钱
单是这条十余斤重的羊腿,就花了三千多钱。
这也就是陈初想吃羊肉了,杨有田才没有出声阻止。
方才,两拨人汇合后,杨老汉得知二百颗仙桃卖了将近六万钱,高兴的差点晕过去。
但或许是源于骨子里的节俭,即便得了这么大一笔钱,杨有田也不许杨震几人胡乱买东西。
倒是他自己,领着大家买了生漆、窗纸等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件。
随后,众人牵着牛车出城。
路过城门时,又遇到了上次想要讹诈他们钱财的那位小头目。
那小头目倒也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几人,随后便撇过脸去,既没有上前阻拦,也不准备上前搭话。
姚长子牵着牛车慢慢出了城门。
一直坠在队尾的陈初,却主动朝小头目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辛苦了。”陈初笑呵呵的摸出一串铜钱,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塞进了对方怀里。
小头目一愣,随即变作了肉麻笑脸,道:“这如何是好!恁是张队将的亲朋,这钱俺如何能收!”
嘴上推脱,手伸进怀里却摸索半天也没能把钱摸出来。
“诶,大哥此言差矣。”
陈初笑道:“你们日日守在城门风吹日晒,为百姓服务,这些许钱财也算我们聊表心意,莫再推让了。”
“那那俺就却之不恭了,兄弟下次再进城,俺王保才请你吃酒。”
王保才混迹军营十余年,以前给周朝当兵、因军服为红,背后被人骂做‘赤佬’。
后归附齐国,又被人说成‘金人的狗腿子’。
即便有百姓喊上一句‘军爷’,也是因为畏惧所致。
‘为百姓服务’这种赞扬,却是他头一次听见,甚至把王保才说的有些不自在了。
“好说,今日还要赶路,改日再与哥哥盘桓。”
“好,兄弟怎称呼啊?”
“姓陈名初。”
“陈兄弟,慢走”
一行人走出十几丈远了,王保才还站在城门热情挥手。
再行两里地,杨震凑了过来:“初哥儿,有张宝哥哥在,那军士不敢为难咱,你何故再给他使钱。”
陈初却道:“往后,咱们日便要进一趟城。时日久了,张家哥哥一直碍着属下财路,难免生出嫌隙,不如花些小钱,省了麻烦。”
“他们不过一群有奶便是娘的兵油子,生出嫌隙又如何。”杨震明显看不上那些人。
陈初笑了笑,耐心道:“这点钱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咱们挣来的钱何止万千,只有靠咱们吃饭的人多了,咱们才能真正在着桐山县进退自如。谋不可众,利不能独”
杨震似懂非懂,暂时沉默下来。
背手走在两人前面的杨有田觉得陈初说的有些道理,但又觉得随手给了人一串钱还是太多了。
再加上陈初今日花了大价钱买羊肉,杨有田担心他会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便开口道:“初哥儿,今次咱们是挣了大钱,但那些无需花的钱还是省下吧,你还年轻,往后日子还长着哩。”
陈初还未开口,但杨震一听老爹说了自己兄弟,倒先不乐意了。
“爹,你还说俺兄弟哩,你方才买那些生漆、窗纸才是无需买的物件。”杨震嬉皮笑脸反驳道。
杨老汉一听便恼了,原地转身瞪着儿子骂道:“你也有脸喊初哥儿兄弟?你若当他是兄弟,能不知初哥儿现下住的甚样么?
如今天热了,那地窝棚闷热难当,你若当初哥儿是兄弟,能不惦记给初哥儿起几间新屋么!”
“”杨震被怼的哑口无言,半晌后才讪笑道:“爹,还是你想的周到。”
此时陈初方知杨大叔买那些东西是给自己盖房用的。
心下不由微微感动,忙拱手道:“谢过大叔。”
杨有田双手一背,留给几人一道潇洒背影,嘴里却开始唠叨起来:“往后虎头年岁大了,一直和你们夫妻住一间屋不合适。
至少要给你起三间房才够,一间给你们夫妻住、一间给虎头、一间放杂物。
等你们有了儿女,需花销的地方更多不能有钱就大手大脚、没钱就饿着肚皮,过日子,节俭些定然没错”
絮絮叨叨。
和旁的啰嗦长辈没甚两样。
陈初听了,却一点不觉呱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