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剑微一拱手,转头将此事安排给了小乙。
却说小乙这边,一路跑回宫里,恰逢今日虎头留在宫里吃饭,猫儿带着一众姐妹像当年在蔡州时围桌而坐。
得知小乙回来取餐食,不由奇怪的问了一句,“陛下不是在前廷与颍国公议事么?”
小乙自是不敢对猫儿撒谎,吭吭哧哧回道:“陛下方才去了去了玉清观。”
“玉清观?去见柴圆仪了?”蔡婳反应挺快。
见小乙一脸便秘神色,踌躇不敢言,大家自然看出蔡婳说对了。
蔡婳柳眉一挑,“宫里头茹儿、还有那对双生姐妹,整日望穿秋水盼着陛下临幸,陛下怎偏去寻了她?果真家花没有野花香么?铁胆,随我去趟玉清观”
“哦”
铁胆应了一声,却没起身,反而偷偷瞄了猫儿一眼。
果然,猫儿起身上前将蔡婳摁到了座位上,“别闹了!由陛下去吧吃饭吃饭”
小乙一来一回,耗去近半时辰。
等到陈初和柴圆仪在院内重新落座,已到了午时正中。
吃饭时,两人也没什么话讲,柴圆仪依旧像刚才那般小口吃着饭菜,似乎这宫内佳肴贡米,和刚刚的糙米饭没甚差别似得。
倒是陈初注意到了她因寒冬浣衣手上裂开的口子此事确实是他的疏忽,就算按当初的政治盟友来算,也不至于让柴圆仪沦落到如此地步。
“要不要先将你送回蔡州青莲观?”
陈初以商量口吻问道,正在小口吃饭的柴圆仪缓缓放下了筷子,轻轻一叹道:“陛下以民女身份,不管在哪,只要缺了陛下庇护便是千难万难”
“你打算怎样?”
“妾身不敢妄想陛下若得闲,一年能来看妾身一两回,便是妾身最大的护身符。”柴圆仪微微低着头,说的倒也坦诚。
只要两人保持一定程度的交流、坐实她是当今皇上的红颜知己,她自可无忧。
“好,此事朕应下了。”
柴圆仪没想到陈初答应的这么干脆,脸上飞出一抹惊喜,随后以柔弱眼神望着陈初,声音越来越低,“那陛下今晚可否留在妾身这里就寝?”
陈初尚未来及开口,却见院门外,忽有一名头戴着偃月冠的道姑伸头看了过来。
小乙眉头一皱,便要上前驱赶,陈初却抬了抬手,阻止了小乙。
那道姑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清瘦,唇薄而唇角下垂,生就一副刻薄模样。
只见她随意在院内几名男子身上一扫量,又看了看石桌上的酒菜,随即便大步走了进来,直冲到柴圆仪身前两尺才停住,伸手指着柴圆仪的鼻子便骂道:“好你个妙仪!玉清观乃女子清修之地,竟带了野男人在此饮酒作乐,还要一丝面皮么!”
“”
柴圆仪依旧坐在原处,既然表现出害怕,也未表现出诚惶诚恐她毕竟是亲手杀了两代金国君主的人,若因此便吓得梨花带雨,会显得太过浮夸。
只默默看了陈初一眼,那意思是陛下看吧,妾身在玉清观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陈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平静道:“掌嘴”
那姑子有一时迷茫,可旁边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乙上前一步,揪着那道姑的衣领便是啪啪两巴掌。
敢骂皇上‘野男人’,你九族亲眷可得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那道姑被两巴掌打蒙了,只觉口中腥甜、牙齿也松了,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脸颊,左右看了看院内个个目露凶光的男子,终是怕了,转身跑出院外。
直到出了院门,才指着院内诸人哭骂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是哪里来的土匪,敢跑来我玉清观撒野!你们有胆别跑,等本道报官!”
骂罢,这道姑便跑远了。
院内,陈初不由一叹,问道:“这是谁?”
“玉慈师太玉清观主持玉真师太的师妹”
柴圆仪轻声解释道。
却说这玉慈道姑,一路大呼小叫跑出玉清观外,沿途不但引来了香客侧目,也惊动观内各管事姑子。
临安城内的原周国禁军、厢军如今都被拉到了城外重新改编、整训。
城内遍布大街小巷的军巡铺暂由淮北军第十二团接管,玉慈刚冲出玉清观不久,便迎面撞上了一队巡街军士。
那玉慈唯恐对方不重视,当即拦上军士,哭道:“军爷,我玉清观内闯进了一伙土匪强盗!军爷快快随本道将他们捉拿下狱吧!”
土匪?
进了临安?
巡街军士中带头的排长,一听这个,赶紧派了名属下前去临近军巡铺报信、叫支援,随后便带着剩余属下去了玉清观。
恰好,第十二团团长秦大川正在临近玉清观的军巡铺内巡视,听闻手下兄弟报信,便亲自赶了过来。
待秦大川赶到时,独院袇房外已围满了人。
“军爷,匪人就在院内!对了,方才本道见那妙仪和匪人举止暧昧,想来她必是内应!”
玉慈师太还在向淮北军剖析眼下局势,刚来的此处的秦大川,却似乎隐约在旁处听过‘妙仪’这个名字,却又一时想不起。
下一刻,却见那玉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那妙仪乃前朝宗室余孽如今她家江山被夺,说不定便是要联合匪人谋害皇上,军爷可得当心点!”
不说这个还好,一句‘前朝余孽’瞬间让秦大川想起了妙仪是谁当年北征,他可是头一批跟着皇上进入金国南京城的将领。
自是对柴圆仪和皇上之间的绯闻有所耳闻。
后来,他便听说那柴圆仪在蔡州青莲观清修,道号好像就是妙仪!
正好,玉清观主持玉真师太带着一众管事道姑匆匆赶来,那玉真师太先找上师妹玉慈,问清了原由,不由眉头一皱,上前随便挑了面相最老成的秦大川,神色有几分倨傲,“这位将军,还请速速捉拿了歹人我玉清观乃女子清修之地,兵部尚书罗公罗大人的故慈牌位便供奉在本观,若惊扰了贵人亡灵,恐你我担不起这罪过”
以玉真师太想来,兵部罗大人管的就是大头兵,报出他的名号,这些军士必然会百倍小心、乖乖听命。
却不想,秦大川听了罗汝楫的名字也未作甚特别反应,只斜斜看了端着架子的玉真一眼。
随后对兄弟们道:“七连三排,跟我过去,莫要莽撞,先不要抽刀!”
麾下有些奇怪,但在令行禁止的淮北军,自是无人提出异议,呈警戒队形缓缓走到独院门前。
“某淮北军秦大川,请问院内何人?”
秦大川终究因方才想起了妙仪是谁没有硬闯,反而站在紧闭的院门外,客气的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只听院门吱嘎一声从内开启,开门的赫然是陛下的亲卫营营长、笑嘻嘻的许小乙,“秦团长,你怎来了?”
见到小乙的一瞬,秦大川便知自己谨慎行事、没有听信那道姑一面之词,做对了!
心中不由又惊又恼!
惊的是,若今日不是自己恰好在此,手下兄弟搞不好真要冲撞圣上。
恼的是那玉慈信口雌黄,将陛下说成匪人!
后方几十步外,因院门开启,外围的玉真、玉慈等人终于看清了院内情况,却见那妙仪依旧和那名男子同席而坐,似乎刚刚进餐完毕,两人谈笑自若。
主持玉真见状,眉头微微蹙起临安城内的道观,非是山林大川内的道观可比,她身为主持,久经迎来送往,见多了达官显贵。
那男子的淡然气度,非比寻常,让玉真隐隐有些不安再联想妙仪来历,不由暗道:莫非她真的上过龙床?
不待她做出反应,一旁的玉慈已急不可待的跳脚道:“将爷,快捉了这帮匪人啊!罗大人若知晓,必然重赏!”
可下一刻,秦大川等人却做出一个令她们瞠目结舌的动作只见这帮赳赳武夫,竟齐齐单膝跪地在院门外,喝道:“末将见过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