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说的就是闵青柔如今。 病了一场,虽然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不过司徒越却再也不敢大意。如今府里上下全都像捧瓷娃娃一般捧着她,谁也不敢怠慢,就差把她给供起来了。 阳光正好,闵青柔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质锦被,以手支额,微闭着眼眸小憩。 珠帘轻轻被人撩动,发出叮咚悦耳的清脆声,缘巧走了进来,福身轻唤道“主子,荣泰求见” 闵青柔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唇边露出一个极致魅惑的笑容,轻启朱唇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坐起身,斜靠在垫着软垫的贵妃椅上。 “是” 缘巧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后,荣泰便随她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主子”荣泰跪下行礼。 “免礼” 闵青柔抬了抬手道“荣泰,你怎么过来了茯苓轩一切可好” 荣泰连忙拱手道“回主子,茯苓轩一切安好,请主子放心” 闵青柔微点头,望向荣泰道“既然茯苓轩没事,那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荣泰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犹豫,顿了下,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双膝一弯跪在闵青柔面前道“主子,奴才有一事相求,还请主子容禀” “荣泰,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尽管说,你在我茯苓轩尽心尽力,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先起来吧” 闵青柔故作惊讶,随即温和的笑着抬了抬手。 “主子,奴才知道您一向体恤奴才,奴才也愿意为主子肝脑涂地只是奴才这次是想请您救念夏一命,求您看在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帮奴才这一回” 荣泰并没有起身,反而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末了直接叩首在地上。 闵青柔望着伏在地上的荣泰,没有说话,脸上却泛起一丝为难之色。 “荣泰念夏不仅用血黄晶毒害主子,还受梅柳夫人指使毒害王爷王妃,企图嫁祸给主子这等忤逆大罪焉能饶恕你既然对主子忠心,又怎能为她求情” 生怕闵青柔又一时心软,缘巧立刻上前喝斥荣泰。 “主子荣泰知道,念夏给主子下毒罪不可赦可是她是迫不得已的,她是受落梅夫人要挟,才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至于下毒毒害王爷王妃之事,奴才敢断定绝不是念夏做的她没这个胆子主子,奴才熟知念夏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荣泰急急解释。 “荣泰,念夏在玫瑰饼里下毒想要毒害王妃,借此嫁祸主子这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王爷为此十分震怒,已经将她和梅柳两人送去刑部这件事即便主子出面也挽回不了了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 缘巧见荣泰执意要给念夏求情,忍不住一阵气怒。 荣泰看了眼缘巧却是并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儿的对闵青柔叩首道“主子,奴才求您了奴才知道您一定有办法只有您能在王爷面前说上话,奴才恳求您,求您饶过念夏一条贱命只要您能答应奴才,叫奴才做什么奴才都心甘情愿” 闵青柔看了看荣泰,这人极其聪明,也深谙上下应对之策,不过这次终究是要折在她手里。 也不要怪她,谁叫荣泰死不肯吐口呢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暗中设计,让念夏走到这一步。 “荣泰,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念夏”闵青柔轻抚了抚袖口,状似无意的话却是咚的一声敲在荣泰心上。 荣泰犹豫了下,暗咬了咬牙,还是如实回道“回主子,奴才不敢隐瞒奴才与念夏乃是同乡,未入府时便对她有情,只因府规严苛,不敢逾越,是以并没有知道我二人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闵青柔微点头,随即道“你肯对我坦诚,说明你对我还有几分忠心不过你要知道,念夏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这跟在王府地牢可是大不一样。想要救她,可没那么容易” “奴才知道,可除了主子,奴才想不到还有谁能救念夏主子,奴才求你了” 荣泰言辞恳切,脸上全都是焦急与期盼。 “你对念夏倒是有情有义。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念夏为人,值得你这样为她吗”闵青柔淡淡扫过荣泰。 “奴才知道,念夏以前心高气傲,入了府后做的净是些攀龙附凤之举只是她现在已经悔改了,主子将她接出拂香苑后,她就曾经对奴才说过要痛改前非主子,只要您能救念夏一命,奴才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闵青柔眸光微微闪烁,看了荣泰一眼道“你真的愿意为了救念夏做任何事” “奴才愿意,请娘娘吩咐” 闵青柔望向荣泰的眼神突然添了几分锐利,她轻道“那么,就将你在蒹葭殿看到的全都说出来吧” “主子”荣泰赫然一惊,猛抬头望向闵青柔,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想救念夏,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闵青柔眸光越加凌厉起来,语气却更轻柔。 “主子,奴才奴才不能说”荣泰吞吞吐吐了半晌,却只给了闵青柔这样一个答案。 闵青柔却是眼睛一亮。不能说看来她猜对了,荣泰的确是知道些什么 “不能说”闵青柔轻轻笑了笑,抬手端起小茶几上青绿色的彩釉茶杯,送至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主子,奴才真的不能说否则奴才性命不保奴才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主子如此对待求主子放过奴才吧”荣泰向闵青柔跪爬了两步,万般无奈的哀求道。 此时他终于明白,恐怕当初自己说谎的时候主子已经看穿了他只是主子心思细腻知道强逼也逼不出他的话来,所以才故意设下圈套,诱他上钩 他就说自己一番苦劝之后,念夏怎么可能再去下毒毒害王妃她不会这么蠢也没有这个胆子这一切分明都是主子暗地筹谋,就是想要胁迫他说出真相 可惜此时明白已经太晚了 他太低估自己这个主子了 “放过你”闵青柔不禁失笑,轻撩衣袖放下茶杯道“荣泰你在说笑话吗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在针对你倘若只是想迫你说出真相,还用不着这么麻烦” 荣泰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心头不禁升起惊涛骇浪 自己这个主子到底在筹谋什么她为什么执意要探究王爷的禁忌如果只是想争宠,那更不应该去碰触王爷的逆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心避讳那才是为妃之道,像主子这般背道而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要再猜了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闵青柔冷淡的声音适时的提醒着荣泰。她起身走到荣泰面前,居高临下的道“如今你该想的是,要保你的命还是要保念夏的命” 闵青柔突然弯身看向荣泰,笑的分外诡异。接着抬起头,很是有些嗤之以鼻的道“有情又怎么样关键时刻,谁不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算今天你为了念夏豁出性命,又焉能保证他日念夏翻身不会为了再次攀附权贵弃你如敝履人世间的情感最不牢靠你若想赌一把,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 荣泰依然沉默着,低着头,似乎在思量闵青柔话里的含义。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害怕,既然你依附于我,我自然保你安全无虞,但前提是,不要隐瞒我任何事比如说,你和念夏的私情,再比如说,你被调到茯苓轩的真正原因” 闵青柔说到这里顿了下,接着再次看向荣泰道“想必你被调到茯苓轩的这些日子,过得也不是太舒坦吧时时刻刻担心被灭口的滋味是不是很难熬呵呵有些事唯一的出路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荣泰,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吗王爷想要你的命,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如今在整个齐王府,能保你的只有我如果你肯对我坦诚,我不仅可以保住你的命,还可以顺手捞回念夏那条贱命不过日后要不要跟她在一起,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闵青柔说完再次坐回贵妃椅上,也不看荣泰,径自端起茶杯,继续喝她的茶。 荣泰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闵青柔也不理,静静等着。她知道,迟早荣泰会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化作石像的荣泰,突然缓缓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 “主子荣泰从今以后,唯主子之命是从” 荣泰双手高举对着闵青柔匍匐拜下,这一刻,他是真正决定要认了这个主子 闵青柔微微一笑,笑容煞是明艳动人。她轻抬手吩咐道“缘巧,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奴婢遵命” 缘巧瞧了眼荣泰,安静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