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地对神话生物放下了自身的所有戒备，将所有弱点对着它展露无疑。

“如果你感到忿怒，那就来攻击我，分解我的肢体，碾碎我的心脏，甚至杀了我都没什么问题，只要这样能让你的心情好转一些，那你完全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任何事。”

“就像我平时对你那样，来扭曲我的脖颈，折断我的四肢，将我的血肉切片切到血肉模糊——”

横竖里亚不会轻易死亡，自身可以无限再生，如果这样就能让神话生物开心点，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是送给小孩子的玩具，坏了就再买一个。

里亚的话语说的相当轻松，就好像言语间提到的那些完全和自己无关，而也就是这些话的话音刚落，于虚无的雾霭深处传来了一声叹息，那声音极为缥缈，令人难以辨别其方位和具体距离。

它仿佛就回荡在耳边，又仿佛，这道叹息本就来自天外。

地面上涌现了大批触手，漆黑而混乱。

在它们出现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地向里亚刺去，直到将他的心脏和地面刺个对穿，随后里亚就被那样固定在地面，剩余的触手则不紧不慢地涌上。

它们环绕住里亚，甚至爬在他的身上，里亚的脖颈被触手缠绕得几乎窒息，然而也就是在骨骼即将被勒断的那一刻，它们停下了所有动作，反而就那样缠着里亚开始颤抖，从表面渗出了腐蚀度极高的强酸，犹如在抱着最心爱的玩具哭泣。

里亚也伸出了手反拢住了它们，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脸埋入触手中，似是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又在转瞬即逝间被蒸腾消失，从出现到消失的过程就像是一场幻觉。

青年的身体表面被触手渗出的强酸腐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任凭血肉化作白骨，任凭触手穿梭于自己的骨骼缝隙，将一切吞没殆尽。

“史瓦尔啊……”

里亚叹息道。

“我只有你了，真的，我只有你了。”

…………

次日清晨，里亚猛地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大脑还是浑浑噩噩的疼。

而身边是被里亚的动作惊醒的小史瓦尔，它原本身体就圆，被里亚这么一掀被子，直接朝着床边滚去。

里亚在它即将掉落的一刻抓住了它的翅膀，然后提着翅膀将小史瓦尔提到自己眼前。

“咕呜——”

它眨了眨金黄的眼睛，咕了一声，模样无害，好似自己完全和梦境中出现的那东西毫无关联。

即便里亚盯着它看再久，它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仅仅只是歪着脑袋，试着把脑袋旋转三百五十九度再转回去，随后便眯起了眼睛。

“咕！”

里亚随手把它放在一旁，然后找出了纸和钢笔，趁着记忆还未被淡化完完整整地写出了启示录第六卷的内容。

他将那张纸叠得整整齐齐，收了起来，接下来走入舆洗室整理好自身仪容仪表，走出舆洗室的门穿好了外套，又将高顶礼帽拎在手中。

“我的头发怎么会变得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