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儿,活下去!”
南笙笙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撒了鬼刀刀柄,柳亦枫应声倒地,南少天的视野也陷入无垠黑暗,剩下的只有耳边的惊呼哭喊。
柳杉停了哭泣,她恨这个地方,现在更加的恨,跑到大门后,身后的雁荡弟子才有所警觉,几步踏来雪地上留下的只有浅细的脚印,凭着记忆往山下跑去,一路跑,跌了许多个跟头,脑海中始终是爹爹的那句话:“杉儿,活下去。”
“杉儿,活下去。”
这是大雪停歇后的第二个月,江湖上没有爹爹的消息,有的只是雁荡山南少天英勇事迹,灭门万剑山庄,替武林除害,伙朝廷驱杀山寇,得到官府庇护,雁荡山一时大热,而流落街头的柳杉却是有家不可回,她知道,自己的啊娘也没了,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她总是梦见自己还睡在桃源家中床上,唤醒自己的是啊娘的催促,伴随米饭香味,爹爹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味与糕点加餐,啊娘每每都会骂他,说是怕自己吃了太胖,到时候嫁不出去,梦里一切都好真实,连屋子外面的桃树都粉得诱人,就是有许多厌恶的麻雀,爹爹却从来不让自己去打它们,说这些麻雀是一家的庇护神,是爷爷在天上守护这他们。
梦醒了,身边没有桌椅饭菜,没有扑鼻的野味,只有不停变换的场景,或在天桥乞丐身旁,或在农家鸡舍,运气好的可在无人的船坞上睡上一晚,因为没有刺骨的风,醒来还可以洗把脸,因为长久漂泊的缘故,柳杉看不出是个女孩,满脸脏兮兮的,身上散发股恶臭,引得所有人都对她远离,脾气差点的还会用棍棒追着她打,这些都习以为常,令她不能忍受的是雁荡山的消息,南笙笙的成礼,南笙笙的学舍,南笙笙的左右拥护,每每在街市旁透过人缝看见她的模样,柳杉总是告诉自己,时机未到,握在怀里的刀,又默默放了下来。
不知道流浪了多少个州,走了多少路,所经历的都是过去,她嫌时间太慢,自己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甚至,很多时,她总希望自己是个男孩,那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武馆求学,有一己之力,待学成后,便提重剑上雁荡山复仇,这个梦,一做就便是七年,七年很短,不够一届武林大会,阿娘爹爹的死仿佛就在昨天,七年也很长,长到自己忘了南笙笙的样子,老恶人南少天退居身后,雁荡山也换了主人,她怕来不及,她再也等不及,她,要复仇。
没有长发,有的只是个短发假子,却总是因皮肤的白皙苦恼,直到身体的不允许,她终于留了长发,眼神也越发像七年雪天的那个男人,带着愤怒,带着悲悯,出发武当。
“师父,我想习武。”
这是柳杉在看见游历四方的洞灵真人时说的一句话,她见洞灵真人出手救难,便扯着他的衣襟苦苦哀求,洞灵真人看出这孩子的不凡,世道辛酸,便教了她几招傍身之术,奇怪的是,柳杉总是可以找到他,无论是在山里,还是在市井之中,无论洞灵真人是短衫乞丐,还是富贾商人,人群中,柳杉总是能遇到他,让他传授功夫,久而久之,二人便有了更多交集,三年时间,两人却是形影不离,导致江湖上多了传言,洞灵真人身边有位仙童子,自是身手不凡,在危急时刻,洞灵真人都会及时出现,甚有广者,便将她的模糊画像作为护身符,自要有仙童子画像,遇到危难,便会有洞灵真人庇护,这是令她哭笑不得的地方,也感受到强大给她带来的安慰。
三年,一直形影不离的是柳亦枫留下来的剑谱,虽只是残页半本,但对她来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以至于洞灵真人也不知道这剑谱的存在,因为她知道,万剑山庄在江湖历史上的恶贯满盈的存在,她改变不了,即使是雁荡山覆灭,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不关心万剑山庄的声誉,她关乎的是啊娘与爹爹的冤屈,真人曾经告诉她:“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
其实,真人的话还有下半句:“但是,这就是原谅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