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人麻了，一脸苦涩的叫道：“也没人告诉我呀！”</p>

我哪里知道有这一出？</p>

李如松便幸灾乐祸起来：“你就等着挨罚吧……缺席国礼，罚俸半年是免不了的。”</p>

沈烈也认命了。</p>

随它去。</p>

紧接着。</p>

李如松却又敛住了笑容，凑过来轻声嘀咕着：“听说了么……昨夜除夕，宫中出了一件大事。”</p>

沈烈不动声色道：“什么大事？”</p>

单身二十年才练就的演技再次爆发了，沈烈端着酒杯的手稳如泰山，未曾抖动分毫。</p>

那清澈纯良的目光，淡然的神态……</p>

让李如松疑心尽去，绘声绘色道：“听说郑淑仪的亲爹暴毙，死于烟毒，发现时已凉了半宿。”</p>

沈烈将眉头皱起，轻声道：“毒烟，什么毒烟，难不成有人敢谋害皇亲国戚不成，莫要胡言乱语，你亲眼看见了？”</p>

李如松笑道：“未曾看到，不过……郑淑仪因御前失仪，行为不检，被太后叫人赏了巴掌。”</p>

沈烈奇道：“有这事儿？”</p>

李如松笃定道：“千真万确！”</p>

看他的神情如此雀跃，似乎在幻想着郑淑仪从此失宠之后，那宫中即将爆发的暗流涌动。</p>

于是沈烈眼睛转了转，轻声道：“昨晚宫中发生的事，你李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p>

言下之意。</p>

你消息这么灵通，莫非，难不成你在宫中安插了眼线？</p>

沈烈恍然大悟，轻声叫道：“好你个李如松，你竟敢在宫中安插……”</p>

话还没说完。</p>

李如松吓的脸色都白了，赶忙伸出手将沈烈的嘴巴捂住，凶神恶煞的狠狠瞪了一眼。</p>

沈烈翻了个白眼。</p>

不让说算了。</p>

片刻后。</p>

李如松才松开了手，含糊道：“喝酒，喝酒。”</p>

沈烈便又翻了个白眼，端起了酒杯。</p>

同时间。</p>

太师府。</p>

昔日人流穿梭不停的太师府，在万历十年的大年初一，却依旧大门紧闭，张居正以重病卧床为由闭门谢客。</p>

内宅中。</p>

张简修垂手站在一旁，看着张居正用了一碗汤药便斜卧在床榻上，伸出手，任由定州名医马金堂把着碗脉。</p>

静谧中。</p>

马金堂松开手，轻声道：“且容小人斟酌加减一番，如此……老爷的疼痛尚可缓解几分。”</p>

张居正点点头，轻声道：“下去吧。”</p>

随着丫鬟将马金堂带了下去。</p>

门关上。</p>

张简修才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在父亲的床榻前，将昨天宫中发生的大事轻声细语的说了出来。</p>

继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郑淑仪亲爹突然暴毙了。</p>

张居正眉毛一挑，应了一声：“哦……竟有此事？”</p>

父子二人对看了一眼，便知趣的不再多言。</p>

片刻后。</p>

张居正轻声道：“为父给张阁老的信送过去了么？”</p>

张简修忙道：“是。”</p>

皱起眉头。</p>

张居正又问道：“给申阁老的信呢？”</p>

张简修低头不语。</p>

显然。</p>

这二位阁老，也是父亲昔日的二位同僚已经急着与张家撇清关系了。</p>

沉默中。</p>

张居正冷笑了几声，明亮的眼睛却有些黯淡，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张家最危难的时刻。</p>

能撑起这大厦将倾的竟然是他，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便宜女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