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刑部，天牢</p>

如果说有什么地方，最能够代表朝廷的威严，那既不是富丽堂皇的皇宫，也不是气势雄壮的军队，而是刑部的天牢。</p>

天牢不能像圣人之言那样悦耳动听，塑造忠君思想，但他会告诉你，一旦触怒了龙颜，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p>

即使是前世的岳元帅，像他这样的盖世英雄，在天牢的折磨下，见了狱卒便悚然而惊，说出那句凄凉的话：</p>

“吾尝统十万军，今日乃知狱吏之贵也。”（注1）</p>

神武朝的天牢比起前世只会更脏，不会更干净，它关押了不知多少冤屈之辈，武道高手，朝廷重臣，阴气森森，乃是修炼鬼道武学，魔道功法的绝佳场所。</p>

而令人惊奇的是，大名鼎鼎的刑部尚书郑秋毫，他就住在天牢里面。</p>

当然他不是住在牢房里，而是利用自己的权力，在天牢中建造了一个豪华的特等房，在他看来，这世间分为两种人。</p>

一种是住在监牢里的犯人，另一种是还没有住进监牢里的犯人。</p>

礼部尚书朱行修也曾好奇地问郑尚书，为什么要住在天牢里，不要用职责所在搪塞他。</p>

郑尚书便微微一笑说道：</p>

“朱尚书，依我看来，这世间不过是一栋牢笼而已，早住早安心。”</p>

“早点习惯会更好。”</p>

朱行修听了都有点不寒而栗，从此对这刑部尚书敬而远之。</p>

郑尚书有怪癖一事，便不胫而走。</p>

今日下午，又是郑尚书返回监狱的时候。</p>

当他第一步踏进天牢，嘈杂的天牢，瞬间变得无比寂静。</p>

这里所有的犯人，不管是江湖豪客，朝廷大臣，凶悍歹徒，他们都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惊扰了尚书大人。</p>

“怎么今天没人说话了？”</p>

郑尚书虽然心事重重，见到天牢这般安静，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然而无人回答，整个天牢依然是静悄悄。</p>

“卢校尉，怎么回事，今天的天牢怎地这么安静？”</p>

【大人，您昨天刚刚宣布，戌时到己时之间（下午七点到早上九点），任何人等，不得开口说话，违令者重杖三百。】</p>

【昨天已经打死了好几个了，所以他们都不敢说话了。】</p>

卢校尉也不敢开口说话，连忙使用秘术传音，告诉郑尚书，这是昨天他刚刚自己宣布的规定。</p>

“有这么一回事吗？”</p>

郑尚书满意了，见到囚犯们宁可憋着，也不敢说话，说明自己教育得好。</p>

“那你们现在可以说话了。”</p>

天牢里仍然是一片寂静，犯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然是一言不发。</p>

“怎么，叫你们说话了，怎么都不说话吗？”</p>

郑尚书冷哼了一声，天牢里的囚犯们顿时冷汗直流，大声呼喊道：</p>

“郑尚书，明察秋毫，大公无私，明镜高悬，是我朝难得一见的好官。”</p>

“有郑尚书在，国家方能海晏河清，天下太平。”</p>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犯人们开始胡说八道，各种溢美之词层出不穷，让郑尚书忍不住哈哈大笑。</p>

这就是权力。</p>

他知道这些犯人们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p>

但郑尚书就喜欢看着他们强忍着恨意，无底线地夸赞自己。</p>

刚才说错了，这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在监狱里的，一种是还没进监狱，最后一种是像他这样的，管理监狱的人。</p>

只不过管理监狱的人，将来也会变成监狱里的犯人，郑尚书坚信这一点。</p>

所以他是朝廷官员中的异类，没有娶妻生子，没有需要照顾的亲朋好友，了然一身，才可以这样安心地住在天牢里，享受这一切。</p>

至于在天牢外，郑尚书的表现反而非常正常，是个业务精通的朝廷栋梁，六扇门的捕快们，对他也是相当敬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