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重新上锁的铁栏门，莫测沉默不语，脸上阴云密布。</p>
希望如同预料的那样吧…</p>
只要成功，便有机会逃出去！</p>
查菲…呵呵!</p>
来回盘横了一阵，莫测起身，将床上揉成一团的废纸和钢笔收好。</p>
趁医生来之前的这段空隙，需要联系一下凯乌斯大人了…</p>
时间很紧张。</p>
不过，并没有和凯乌斯接通的“通讯”。</p>
保持着冷静，莫测左右环视，目光最终落在囚室的盥洗池上。</p>
一个想法从脑海中迸发…</p>
这样…也许能行！</p>
莫测起身，走到墙边，蹲在盥洗池的旁边，再次取出收入“仓库”的真·钢笔。</p>
用钢笔轻轻敲击盥洗池下裸露的水管…</p>
铛~裆~铛~</p>
声音不大，碰撞声却能沿着水管传播，传的很远。</p>
这个灵感源于看过的一系列抗倭神剧…先辈们被捕后，在囚牢里能用摩斯密码隐秘联系…</p>
而“通讯”使用的拼音，正是摩斯密码的山寨版。</p>
凯乌斯是潘多拉的人，肯定懂“通讯”代码，而且，他很可能同被关在这一排拘留室中的某个房间…如果凯乌斯能够听到水管发出的声音，就能用同样的方式联系！</p>
莫测眉头紧皱，一下又一下地敲击水管。</p>
【凯乌斯大人，黄衣大人…】</p>
【凯乌斯黄衣…】</p>
【收到请回复…】</p>
“搞什么呢？消停点！”</p>
声音虽然不大，却仍然引起了门口新换的两名警卫注意，两名治安员转头，看到莫测奇怪的举动，顿时厉声呵斥。</p>
刚才的刺杀事件后，查菲不得不做出应对，增加了一名持枪的治安员。</p>
莫测恍若未闻，继续敲击水管。</p>
“你聋吗？”一名警卫见莫测不理，顿时怒骂：“找死是不？信不信老子进去修理你！”</p>
莫测回头，面无表情，道：“不信！”</p>
再次转头，继续敲击…</p>
毫不理会。</p>
“煞笔！”另一名警卫怒骂，和队友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对方在做耸肩的动作，表示无奈…</p>
他旋即恍然，似乎…真的拿莫测没什么办法。</p>
被关押的莫测是“重犯”，上层下达的是死命令，绝对要将这人看住。</p>
刚才发生枪击事件后，总督察查菲又下了一道命令：没有特许，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囚室，被关押的这个人很危险！</p>
这是担心有人再次暗杀囚室里的人…两名治安员警卫不傻，明白领导的这层意思。</p>
就算是他们两个，也不能随意进入。</p>
就算进入，也不敢对莫测怎么样，而且，很可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他戴着手铐。</p>
修理莫测什么的…只是虚张声势罢了。</p>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p>
囚犯有奇怪的举动，却不能制止。</p>
不能让他这样下去！</p>
一名警卫使了个眼色…队友顿时会意，转身快速跑去。</p>
这种情况，只能通知上级，通知总督察大人，听总督察大人的命令行事…</p>
莫测并不担心，依旧在一下接着一下敲击水管。</p>
查菲这时候忙着研究那个治安队长呢，哪有空理会自己？就算她意识到不对，亲自赶过来制止…又能怎么样？</p>
自己根本不用隐瞒，直说想联系凯乌斯就行——我们狱友之间想办法交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p>
顶多再被毒打一顿…</p>
就在这时，一段微弱的敲击声从水管上传来。</p>
这不是莫测敲击的声音。</p>
联系上了……莫测大喜！</p>
他将耳朵贴到水管之上，仔细分辨声音的高低起伏…声音的高低起伏果然有规律，代替了每个拼音字母的符源高低。</p>
凯乌斯果然也被关在这里！</p>
待声音结束后，莫测捏着钢笔，发送消息：</p>
【凯乌斯大人，能听到吗？】</p>
【凯乌斯大人，能听到吗？】</p>
……一连三遍。</p>
很快，回复到来：【能！】【能！】【能！】</p>
回复的敲击声急促又密集，代表着凯乌斯此时的心情……竟通过这种方式与莫测取得联系，激动也很惊喜。</p>
颇有点在囚禁中联系到“战友”的兴奋！</p>
莫测：【凯乌斯大人，长话短说…情况有些不妙。】</p>
凯乌斯：【什么情况？】</p>
靠~~莫测心中顿时怒骂。</p>
果然那个查菲还没来得及对凯乌斯动手，是先来的自己这里，拿自己开刀！</p>
老子长的这么稀罕人吗？为嘛不先去逼供凯乌斯……</p>
看我好欺负是不？！</p>
莫测呼了一口气，快速敲击：【时间紧迫，我直说了…治安署要对我们逼供！】</p>
【逼供？】凯乌斯回复的速度很快。</p>
也是个键盘王者啊…莫测思绪纷飞，快速敲击：</p>
【没错，供词内容是我们两个抵达现场后，先开枪击毙三名治安员，这才导致包围的治安员错把我们当成凶手，不得已的情况下对我们还击…】</p>
【卑鄙！无耻！】凯乌斯怒骂。</p>
隔着水管，都能感觉到黄衣大人的愤怒：【热泉市治安署竟堕落到这种地步，简直颠倒是非！这简直是耍赖！】</p>
莫测分析出凯乌斯表现出来的情绪，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沉着回复：【一旦我们招供，治安署就会把责任推到我们两个身上，这件事就变成了潘多拉的错误。】</p>
凯乌斯立刻回道：【不能写！不能让他们得逞！】</p>
对~对~对！就是这个态度……莫测将敲击水管的声音放缓，借此配合自己的悲痛心境：</p>
【如果不写，他们会屈打成招，就在刚才…已经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凯乌斯大人…我快顶不住了。】</p>
【我这是趁着没人的间隙…拼死找机会联系您，让您能…能有个心理准备，这是我…是我目前…唯一能为您做的！】</p>
缓慢的敲击和莫测要表现出来的情绪丝丝入扣，仿佛…此时的莫测已经遍体鳞伤，带着一丝决然，在和凯乌斯进行最后的“工作汇报”。</p>
凯乌斯：【……你，莫测…你还好吗？】</p>
莫测：【不…很不好！】</p>
【我已经被他们打折双腿，还有…还有双臂，我现在根本不能动，是爬到水管这里的…】</p>
【我顶不住了！估计…估计再等一会，他们就会再来！这次…这次…我可能会先走一步了…他们一定会把我弄死。】</p>
凯乌斯：【………】</p>
水管发出一阵毫无规律的敲击声…凯乌斯并没有回复任何实质内容，仅用一连串的普通敲击表达心情，表达自己的沉默。</p>
沉默背后满含着无奈，愤懑，还有…一点悲壮！</p>
莫测重重敲击水管：【就算死！我也不会出卖潘多拉的！绝对不会!】</p>
凯乌斯终于有了回复：【莫测！你是个汉子，你是潘多拉的英雄！】</p>
年轻的心魇闻言，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他强忍这嘴角的笑意，敲击道：</p>
【凯乌斯大人，患难一场，我想…我想向您告个别!】</p>
【这可能是我最后的留言了，我有个未完成的遗愿，希望…希望在我死后，您能帮我…】</p>
凯乌斯旋即回复，斩钉截铁：【没问题！】</p>
莫测开启忽悠模式，一边思索当前的局势一边敲击：</p>
【据我分析，他们不可能将我们两个人都弄死，不然就死无对证了，所以，他们只会选择其中一人下手，再借此威胁另一个人写下口供…】</p>
【也就是说，我们两人中会被他们杀害一个…很不幸，看来他们选择了我。】</p>
【而您…他们应该会留着您的，会在我死后继续逼迫您，到时候…您可能会吃些苦头，但是请您记住，他们不会要您的命，您没有性命之忧！】</p>
告别的悲壮让凯乌斯沉寂了数秒，这才回复道：</p>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顶不住折磨招供吧？提醒我他们不敢要我的命…】</p>
聪明……莫测憋住强烈的笑意，忍的全身颤抖，又添了一把火：</p>
【凯乌斯大人，我死前还能为您做一件事…我会告诉他们，您是潘多拉总部的审判者，是黄衣审判者！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忌惮您的身份…绝不敢对您下死手。】</p>
【谢谢你…莫测…谢谢你最后帮我做的事！】凯乌斯明显受到了些感染，悲从中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细密的敲击声，用以表达自己被点燃的激情：</p>
【你放心，莫测！就算他们打死我，我也不会出卖潘多拉的……你能慷慨赴死，我也不是软柿子！】</p>
【你只是一名普通的惩罚者，都能为潘多拉奉献生命…我，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潘多拉的！也绝不会辜负你！】</p>
莫测：【好的…凯乌斯大人，我相信您…】</p>
【我会记住您的话的，您绝不会辜负我用生命换来的信任！】</p>
莫测很想说一句“不然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过觉得不符合当下互诉衷肠的气氛，忍住没说。</p>
顿了几秒钟，凯乌斯说道：【至于遗愿…你说吧，我听着。】</p>
莫测叹了口气，缓缓敲击水管：【让薇拉队长…将我的抚恤金留给我姐姐，代为照顾我姐姐…】</p>
【没别的了…】</p>
凯乌斯略感惊讶：【就这？没别的了？】</p>
莫测旋即道：【没别的了…大丈夫孑然一身，无所牵挂了。】</p>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p>
闻言，凯乌斯再次顿了好几秒钟：【莫测…你是个汉子！】</p>
莫测觉得差不多了，敲出最后一段话：【哎……不说了，我要留点力气，留点力气和他们做最后的抗争！我绝不向他们低头！我要告诉他们，潘多拉的惩罚者不怕死！】</p>
【我还有手枪！就算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p>
说完，莫测握紧钢笔，不再敲击水管。</p>
平静诡异地持续了好一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