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对不起,我瞎 昔邀晓 6488 字 2个月前

一看是景央郡主, 在场的人立时便都收回了视线,只当先前的装聋作哑是真的没意识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唯有耳朵竖得高高的,好奇事态会如何发展。

倒是有些致远书院里来的,和君葳有过些交情的姑娘们知道君葳曾一度厌恶过林歇,觉得林歇此番能登门庆贺不过是借了侯府家二姑娘的颜面,便各自交换了眼神。

有嫉妒林歇准备看好戏的, 也有觉得林歇人不错, 但彼此交情浅, 犯不上为林歇得罪景央郡主的。

一时间,竟是无人开口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 倒是那三个围着林歇站着的姑娘, 一个朝着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君葳喊起了疼,另外两个就在那添油加醋——

“见过郡主。郡主, 我们不过是见林大姑娘一个人呆坐无聊, 过来和她说说话罢了, 她若不喜欢直说就是, 可她非要阴阳怪气地说话, 故意下我们的面子,还动手打了秀姐姐。”

为防君葳把林歇认错成林安宁,话语中还特地用了“林大姑娘”这样的称呼。

“就是,郡主你看,秀姐姐疼得都掉眼泪了。”

“郡主……手好疼,动都动不了了, 莫不是断了吧。”

最后开口的是那个被林歇打了手的姑娘,只是她这话一出,另外两个都有些安静了,颠倒一下是非没什么,反正她们三张嘴,不可能说不过林歇一个,但若说被人打断了手,那就有些……离谱了。

果然,众人就见景央郡主挑了挑眉,稍显锐利的眉眼竟与长公主有七分相似:“你觉得我会信”

另外两个都不做声了,唯独被林歇打了手的那个,只觉得锥心的疼,满心委屈急需有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因而听到君葳这样的反问,她反而接受不了。

“郡主!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吗。”君葳微微抬起下巴:“既然你是真的伤了手,我们长公主府也不好再强留你下来。竹鸢——”

君葳身后的丫鬟站了出来。

君葳:“送她出去,快着些,别耽误人找大夫看手伤,免得落下伤痛,又该赖在我们长公主府头上了。”

“是。”

说完,竹鸢就走向了那位一脸不敢置信的姑娘。

众人也没想到,景央郡主竟会就这样生生把人给轰出了府去。

一时间,四周听不见半点声音,像是都被吓着了。

没人想到君葳会替林歇出头,也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简单粗暴的回护。

做完这些还不算,君葳还轻飘飘地看了剩下那两个姑娘一眼。

那俩姑娘唯恐自己也落得个被轰出去丢尽脸面的下场,连忙寻了借口,跑了。

待此处终于清静下来,君葳也没有久留,而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让人拿不准君葳到底是真的偏袒林歇,还是说刚刚不过是君葳心情不好,谁扑腾得厉害谁就倒霉。

君葳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一身的清冷傲慢一泻而空,唯剩下满满的焦躁和戾气。

她狠狠地踢了一脚身旁的大树,只恨自己无能,连光明正大坐到林歇身边,告诉旁人自己就是在偏袒林歇都不敢。

“竹鸢。”君葳吩咐:“找个不起眼的,将林歇姐姐带到小花园里去。”

身旁的竹鸢:“是。”

君葳还特地叮嘱:“林歇姐姐看不见,叫去的人扶着点,别让她磕碰着了。”

“是。”

片刻后,林歇被带进后院,穿过一条熟悉的小路,来到了后院深处那个小花园里。

君葳站在湖边,因是生辰,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色的衣裙。

听到脚步声,君葳回头,看到的就是一步步朝着她走来的林歇。

君葳低了低头压下因为熟悉感涌起的泪意,然后才抬头说道:“林歇姐姐。”

林歇:“风大,去亭子里说吧。”

君葳点头,带着林歇去了亭子里。

和上回来不同,这次的亭子四周都挂了帘子,垂放下了半边,挡住了有些微凉的风。

竹鸢就站在走向亭子的石子路上,没跟进来,也没走远。

林歇:“你身边这个丫鬟,武功倒是不错。”

听脚步声,是个内息浑厚的,也难怪能这么轻易就把那个手疼的姑娘给拧出去。

君葳浑身一僵,说出的话语如同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她会武功”

林歇:“嗯。”

君葳默了许久,才颤抖着开口:“我从来不知道……她是爹爹的人。”

林歇低头:“这里是你家,也是他的家,自然都会是他的人。”

君葳突然语气激烈地反驳道:“不是!”

林歇抬头。

君葳像是终于压抑不住:“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也从来没把我和弟弟当做过家人。

君葳的身躯连同牙齿都在颤抖:“母亲在时还好,可如今,母亲她……她不在了……姐姐你知道吗,我每次去请安看到那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人我就怕,我好怕……姐姐我怕……”

眼泪溢出眼眶,大颗大颗地滑下脸颊。

林歇听君葳忍不住的抽泣声,起身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

许是把林安宁错认成未央的事情给他们留下的阴影有些大,这对姐弟俩在认人方面有着近乎神经质的敏锐。

也没费什么功夫,就发现了如今在府中的“母亲”是假货。

“不怕。”林歇说:“殿下一定没事的,只要殿下没事,他也不会轻易对你和阿蕤做什么。”

君葳和君蕤也是意识到了身边可能是有人监视着他们的,所以从来不敢再给林歇的信中表达出什么异样来。

等好不容易能借着生辰宴见面了,这才忍不住,把能说的都说了,却想不到,林歇原来早就知道,也是顾忌着他们身在长公主府,才什么都不敢告诉他们。

君葳抬手抱住林歇,哭了许久许久,久到亭子外听着她们说话的竹鸢都没有原先这么专注了,林歇才问君葳:“你们可在府里找过”

君葳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他们找过,却也找不到。

也就是说,要么真的长公主不在府中,要么就是她被藏在府里某个君葳君蕤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让木樨去找,找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林歇正想着,突然发现君葳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手上写到:“母亲若登上皇位,情况真的会比现在要好吗”

林歇一愣。

君葳手指还在颤抖,却依旧努力清晰地在林歇手心滑下一笔一划——

“母亲管不住爹爹的,还不如让我和弟弟……”

这句还没写完,君葳猛地抓住了林歇的手,像是自己也在为这句话后面的内容感到惶恐和震惊。

离开后院的小花园时,林歇还有些没回过神。

就连看着高傲实则胆小的君葳都有了这样的想法,那远比君葳要胆大的君蕤呢

虽不似靖国公那般冷血无情,可他们两个,终究是靖国公的孩子。

骨子里流着的就是那个家伙的血,也许只是年幼时候的教育过于温和放纵,成长环境也过于轻松无忌,才导致他们一直以来的碌碌无为,直到如今遭受了诸番刺激,才有了些靖国公的影子。

天生的反骨与叛逆,不甘为人操控,受人驱使与桎梏。

林歇握住了先前被君葳拉着写过字的手心,上面还残留着君葳指尖划过的触感。

完了,很多年前靖国公邀她共谋她都没有答应,此刻居然……有些心动了,还是在君葳君蕤两个都不曾明确表达过意愿的情况下。

真是疯了。

……

宴席过半,林歇便借口身体不适提早离开了长公主府。

回去路上,似乎已经玩够的半夏不见沮丧反而还有些兴致上头,不停与林歇说公主的花园有多好看,花园里有多少闻所未闻的奇珍异草。

林歇听了一会便又困了,木樨接过半夏的话头,自然而然与她说了起来。

直到马车快到侯府,才把已然闭眼睡去的林歇叫醒。

林歇回到榕栖阁,才换了衣服散了头发,就听半夏跑进来,说萧蒹葭来了。

林歇还有些懵,萧蒹葭便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问:“怎么回得怎么早”

林歇只好不去管自己这一身装发是不是显得太过随意,答了句:“有些累了,就回来了。”

萧蒹葭面露担忧:“你这段时日总是困乏,陈大夫可有说什么”

林歇:“陈大夫只说那药吃了便会这般,过些时日就好了。”

萧蒹葭这才稍微放心,又问了几句才走。

半夏将人送出去,林歇联系今早出门时听半夏说起的那些事,奇怪地问留在屋里的木樨:“婶婶有些奇怪。”

对她太好了。

之前虽然也没表现的多讨厌她,但这几日也好得有些过头了点。

木樨操着一口女子的声音:“统领多虑了,我偷偷观察过的,她对你妹妹也是这样,甚至在之前,没她或者北宁侯带着,你妹妹是不会去参加任何宴席的,那才叫护上天去。也是今年才开始放了手,不过等人回来了,必会问上一问,确定没在外头被人欺负才放心。”

林歇:“可我不是安宁,出现变化的也就只有婶婶,你们真的没做什么,没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