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前功尽弃(1 / 2)

坤宁 时镜 3337 字 2个月前

刀琴剑书本也不敢拦她, 见她如此举动,心里虽吓得咯噔一声响,可竟愣是站住了没动。

谢危却是好整以暇地转过头来。

对方这近乎“破门而入”的举动, 竟也没使他有半点生气和不满, 修狭的眉眼在温和的天光下舒展开, 只闲闲地笑问“火气这样大,谁又招惹你了”

姜雪宁醒过来看过大夫之后, 浑身没力气, 本应该喝一顿粥之后躺下来, 先将养一阵。可她才喝了丫鬟端上来的半碗粥, 就越想越觉得生气, 那股无名火在心里压了半天之后,非但没下去,反而如浇了油似的,猛烈地窜上来。

于是把碗一摔, 干脆来了。

此刻站在屋里, 她把斜坐在窗下的谢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嘲讽“我现在琢磨,是我错了。谢先生这样的人, 原来是配死的。”

先前她说,你也配死么

如今换了说辞。

谢危眉梢轻轻一挑, 唇边笑意深了些许,却半点没生气,照旧那不温不火模样, 问“哦, 你又改主意了”

姜雪宁脸上原来扯出来的那点要笑不笑的味道,立时冷了下来, 终于懒得再同他开什么玩笑,径直问“那日你带的是五石散”

谢危注视着她“你不已经问过大夫了吗”

姜雪宁一窒“所以是真的”

此地已经算是北地,纵然出了太阳,也还是冻人得很。她出来时穿了厚厚的锦衣,披了柔软的斗篷,整个人都像是被裹起来了似的。只是面容消瘦,更显得身形单薄。说话时,脸颊都因为怒意而沾上几分薄红,额头鼻尖却因为虚弱而渗出几分细汗。

他真怕她站不稳倒下去。

谢危放软了声音,轻轻一指搁琴的方几对面,道“坐下说吧。”

姜雪宁的确是人才醒,身发虚,听见他这话时,脚步一动,下意识是要走过去坐下的。然而就在脚步将迈未迈时,猛地一个激灵就醒过了神――

坐了,气势矮一截,话就不好说了。

她硬生生立住脚,动也不动一下,梗着脖子道“不坐。五石散,是真的”

谢危终于慢慢蹙了眉,先前那轻松的神态也消下去几分,沉默地望了她片刻,并未否认“是真。”

这答案本是姜雪宁意料之中。

可真听他亲口说出来时,她仍旧感觉到了一种无法理喻的荒谬“堂堂一朝少师,天下士人表率,你难道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有那些昏聩荒唐、愚蠢轻狂之人,才奉之为解忧药你竟和他们一道,自甘堕落吗”

她话说得其实不狠。

可很久没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了。

回首过往某些夜深长坐灯前等待天明的时候,谢危安静极了,认真地慢慢道“往后不会了。”

姜雪宁心头莫名跳了一下。

紧接着连眼皮都跳了一下。

分明平凡的一句话,在谢危的注视中,竟说出了一种缱绻而郑重的意味,仿佛这是他对人许下的承诺一般。

而这个人,正是自己。

若说方才不客气地推开门走进来质问,是怒极上了头,一时想不过,那在谢危这句话出口的一刻,姜雪宁所有的冲动与怒火,都如潮水一般退了,只留下光秃秃的礁石,让她陡然惊醒――

这里不再是山野了。

她若不审慎地保持与谢危的距离,很有可能会使自己卷入一场身不由己的旋涡。她不应当对谢危有所僭越,有的界线一旦越过,不仅会引起误会,也会导致不可收拾的结果。

谢危仍旧温温地看着她“我不骗你,你不相信吗”

姜雪宁心底越觉凛然。

她悄无声息地收敛了,眉眼也低垂下去,回想自己旧日与这位当朝少师相处的模样,勉强笑了笑,道“先生一言九鼎,自然重诺。如此学生也就放心了,方才之言多有冒犯,但实也心系先生安危,还望先生不怪。”

“”

谢危嘴角弯存的那一点隐微的笑意,忽然之间,慢慢消没。

他是何等敏锐的人

几乎瞬间察觉到了她态度的生疏,距离的拉远,好像意识到先前做了什么了不得、不应该的大事一般。也或许是被他方才的某句话吓到了。

姜雪宁被他注视着,可也没听见他说话,莫名一阵心慌意乱,还有点对自己的埋怨。

她与谢危有过格外特殊的共同经历。

这导致她稍有不慎便会露出本性,不够小心,也不够谨慎。而谢危会因此寻隙而入,更进尺寸,她那时再醒悟过来抽身,可就晚了。

此刻姜雪宁简直想夺路而逃,可她也知道倘若就这样走了,无疑默认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

而这并非她想要看到。

所以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话题,稍稍镇定回来,问“如今我等滞留济南,与边关尚有千里之遥。燕临乃是罪臣之身,且已经提前赶往边关,他没我们照应,不知会否遇上难事。要救公主,就要打鞑靼,要打鞑靼就必有兵权。先前一路上不敢询问,可如今不知兵权,从何而来”